第一章
��好印像,让我能让他稳坐现在的位置,甚至继续高升,将来三家都自动化了,若能捞个资深协理甚至副总干到领退休金,於他,那自然是最盼望的事了。

  他想要的远景,单纯以他的资历来看,不难。关键在於,他能对我付出多少忠诚度?我不打草惊蛇,我正拭目以待……

  「总经理,可不可以……在面谈前,先让我去趟盥洗室?」助听器传进意识的人声,聚回我分散的注意力。

  眼前的男人扭了圈脖子,以手摸摸颈根:「谷仔毛让我不太舒服。」

  要笔试要口试,还要扛十包湿谷负重走上4000公尺,要是我不是他未来的衣食父母,他大概会边抓痒边骂我,在批评我如何想得出这等缺德又损人的徵人方式过程中,把稻谷绒毛沾过的每一寸皮肤都给抓得流血流滴吧?

  「我只需要五分钟。」我似乎又走神了一小会儿,看范源进微微蹙眉、忍耐又无奈的重覆再提,我几乎都要发笑了。

  只是几乎。

  毛巾?我用手语问他。

  「如果有,麻烦给我一条,谢谢。」唇角一陷,塌出两个深又圆的小梨涡。

  因为残疾是天生,我无从比较起,不晓得透过助听器我跟正常人的听觉,究竟还差多少。在我听来,范源进的音色不会沉厚到让我听不清,也不高亢到让我耳道刺痛,咬字清晰,速度和缓,再配上他不见好奇、只有坦诚的眼神,他,让我觉得很舒服。

  我从办公桌左侧最下边的抽屉拿出一条白包返的毛巾递给他,他接过後又是一个请的手势率先走出办公室,将他领向离得最近的洗手间去。

  虽然我的办公室就有里间,格局是一房一卫浴,加起来还比办公室要略大些,我却不打算跟任何人分享,遑论出借。

  我不懂父亲当初搞这里间的用意是藏娇办事呢?还是纯粹休息;至少我在发现这间办公室有里间的当下,情绪是有些不快的,绝对没有哪天会跟谁滚上那张6*7寸的席梦思,与其分享我的qingyu的念头。

  一个带有残障基因的人类,无论男女,都不该再繁衍後代。

  我不知道别的残障人士是怎麽想的,至少我从懂得孟德尔遗传定律的那天起,不结婚、不生育的想法就像一颗本就存在的种子遇着水分迅速得了凭恃,就此膨胀萌芽,迅速在观念里扎根。

  这十多年来,或大或小的种种挫折,让那颗不知名的种子无法茁壮成什麽造福人群的巨荫大树,只能长成掐死我娶妻生子念头的毒藤魔蔓。

  传宗接代,只是义务,不是功德。

  让不幸如我的子子孙孙,没得选择的被生到这世界跟我一样受尽歧视,嚐遍人情冷暖,不甘愿死却又一生都活在求不得苦的煎熬里,这才是明知不可而为之,千夫所指亦百口莫辩的罪愆。

  不,岂止百口莫辩,像我这样听不见的哑巴就算是全身长得是嘴,数以千万计,也是毫无用处的。

  站在洗手间外头,不知怎地一向公私分明、专注力收放自宜的我跑神跑得厉害,待我又听见范源进叫我,他那表情一看就知道应该不止叫我一回了。

  (六)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范源进略垂着眼,点头示意,以口语佐手语,发根跟衬衫领子俱是湿的,整张脸看起来还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