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了什么？”雷一楠接口就问。

  我深吸一口气,指着地上的手机,一字一句地问：“你怎么会有我父亲的电话？”

  雷一楠一愣：“之前碰过一面，伯父就问我要了。”

  我上前一步：“那么我保研的事儿，出国的事儿，都是你告诉他的？”

  雷一楠眼神闪了一下：“……他问我，难道我不说？”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怪不得父亲能及时了解我的动向,我的每一丝风吹草动他都了如指掌，原来他在我身边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插了内线,而这个内线不是别人，竟然是最亲近的朋友——雷一楠。愤怒像一个充气的气球在心中快速膨胀起来，我尝到一种被欺骗被背叛的滋味，眼睛死死瞪着雷一楠，视线变得模糊。

  “唉，你别哭啊……”雷一楠冰冷的面具终于破碎，眼露慌乱，道：“有什么事儿慢慢说……”

  “你懂个屁啊，”我又急又气，忍不住朝他大声嚷嚷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跟他胡说什么？！ 那是我的家事儿，你有什么资格说长道短的？！你……”

  “我没说什么啊，”雷一楠也急了，慌忙澄清，“程叔叔就是关心你保研上没上，我都如是回答的，别的什么都没有说。”

  “他关心我保研上没上？”我好像听到一个巨大的笑话，“他那是什么关心？他关心的是我手里的钱！你还跟他别的什么都没有说，你还嫌说的不够多吗？你还想跟他说什么？”

  “程宁？”雷一楠愣愣地看着我，又惊讶又发蒙，他眼里还闪着询问和争辩的光，可开口语气却软了下去：“对不起，程宁。可能我是做得不对，但你先别着急，你先跟我说怎么了。你跟你爸吵架了？”

  我无奈的冷笑，若真是平常家父女吵架就好。可惜这天下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即便是血浓于水，最终也会为了钱财反目成仇。起初父亲的示好，我还以为是想弥补这多年来散失的亲情，到头来却发现他的最终目的只是我手里的钱。想到这里，我心里涌起一种冰凉的悲怆，旁人若是被外人算计，被外人欺负，起码还可以回到家里的温暖港湾，而我却偏偏相反，欺负自己的不是外人，反而是亲生父亲。

  我看着雷一楠，心中万念起伏又万念俱灰，听见自己咬着牙压抑着语气，对雷一楠说：“如果你还认我这个朋友，请不要再跟他有一丝联系。”

  雷一楠有些尴尬，试图劝慰我：“程宁你别任性。他是你爸爸，我以前和我爸爸也闹过脾气……”

  “不是，”我打断他的话，仰起头，愣愣地道：“他不是我爸爸。”

  墙角爬过一只小小的壁虎，仰着头在空气中嗅了嗅，嗖嗖嗖地迈腿爬走了。

  “你说什么？”雷一楠瞪圆了眼睛。

  我平静地看着墙角，古井无波地道：“我没有爸爸。”

  “你说什么？！”身后忽然炸起一声惊雷。

  我扭过头去，只见父亲气急败坏地站在身后，身旁还站着秦珂。

  好了，他们终于还是来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父亲大步跨过来，劈头就问。

  我忍着泪，一声不吭，转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