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零二章 新生代(下)
  “二是,如种靛草等,寻常百姓小农种不得;而靛草又贵,一亩地竟能收入十两银子。”

  “是以,乡绅不再把土地租给佃户,收那三五斗租子。因为粮价要是低成那样,莫说收六成租子,便是收九成租子,也卖不得几个钱。”

  “而商贾、大商,则租种乡绅的土地,种植靛草,一亩地给乡绅二两银子。”

  “若那般,乡绅自然是要把佃户的地都收回去,让佃户自生自灭。或去南洋种植园、或去松江府工场做工。而将土地租给要种靛草、给二两银子一年的商贾。”

  “此即为本朝唯一能理解的圈地运动。而至于圈公地之类,如今凡可立足者,皆归于私,阡陌皆已破,本朝是难理解什么叫圈公地的。”

  “倒是鲸海等地的百姓,多少能理解圈公地之意,因为他们多养大牲口。而大牲口需得割草留作冬季之用,故而那里还有大片的草场是为公地,众人同去那里割草,既不属甲、也不属乙,且每年秋季都要合力割除草灌以防天火。臣于鲸海二年,后又去苏南,否则也难理解什么叫圈地。”

  “如今百姓能给的地租,已到了极限。臣觉得,这反倒是好事……”

  “英人那是之前的租子太低了,如今本朝的租子已经不能再高了,大斗入小斗出都有六成之多,倒也稳固了。除非一亩地给出二两银子的租金,小农给不起,才有可能被圈地。”

  “但以臣所见,这也实在没什么能一亩地给租金二两还有得赚的。”

  “如今利息按《大顺律》,是36%。”

  “这一亩地给一年租子,再折合二钱银子一亩地来雇人,加上种子之类,便有三两。而再加上36%的息,非要一亩地能毛收4两半银子,商贾才肯圈地雇工驱赶小农,否则远不如放贷。”

  “臣觉得,本朝大可不必担心此时,因为这世上就没有一亩地能收四两银子的事。”

  “本朝地主士绅收的租子极高,往好了说,也让本朝没有了圈地之虞,此真盛世之幸也。”

  听起来,好像这句话像是讽刺。

  如果在刘钰听来,妥妥的讽刺,简直是作死般的阴阳怪气。

  但就像是“得国之正”的理解有偏差一样、就像是裹脚是美的审美差异一样。

  此时牛从昀的这句话,不管是说的他,还是听的皇帝,都不觉得是讽刺。

  相反,是真心实意的认为真乃幸事。

  绝非阴阳怪气。

  按照皇帝认为说的有些道理的威廉·佩蒂的理论,利息是地租的延伸表现。

  那么,大顺士绅的高地租,拉高了大顺的贷款利率。而极高的贷款利率,又使得商贾在投资的时候要考虑利息。

  而极高的地租、比日本五公五民还要狠、三七五减租就能出现打死改良乡建的高地租,又使得商人圈地种植获得高额利润的难度陡增。

  如牛从昀所说,就现在这个租子的情况,非得达到一亩地能确保产个四五两银子,商贾才会琢磨着圈地驱赶小农。

  而种啥能一亩地四五两银子?种金子?反正棉花是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而对皇帝、对大臣来说,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