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幻影
��,陡觉一种久违多时的温情从心底勃然而生,遂情不自禁地拉住任燕的手,用一种自己也难以相信的亲切语气,“你也洗洗吧,瞧身上脏的,你这么有洁癖的人,怎么忍受得了!”

  任燕心头一阵狂跳,极不自然地抽出手,遮饰般的走到池边,伸手试试脸盆的水温,斜眼瞧杜若正笨手笨脚地脱着衣服,浑身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解一粒扣子还极其艰难地吁一口气。任燕不禁又心生怜惜,赶忙笃定住兀自七上八落的心神,弯腰替杜若解起了衣扣。

  杜若浑身一热,一股感激的热流融合了极度的喜悦快速地涌进心房,使他骤然间痴痴迷迷的发起愣来。瞧任燕一副体贴入微的亲密情状,细腻白净的面庞还依稀有当年的红润,如花似锦的眉眼还葆有当年的姿采。时光如水般流逝,岁月如风刀霜剑,任燕竟还是这么年轻、这么美艳、这么楚楚动人。那曾经刺激得杜若热情如火的双乳仍坚挺如峰,那曾在无数个夜里使杜若辗转难眠的臀部仍浑园如月。杜若深感惆怅的喟然一叹,像要挽留住一个破碎的美梦似的下意识地伸手抚着任燕,“唉,真是造化弄人啦,两个就快要老去的苦瓜,却怎么也结不到一条藤上!”

  任燕闻之一震,睁着霎时间变得十分娇艳的眼睛,千奇百怪的盯视在杜若的脸上,媚态横生的嘴角还挂着几许温顺的笑意,“你这样意犹未足,是不是真的觉得我很老了,拖着个残花败柳的身子还不知趣儿的像贴牛屎巴巴一样非要往你身上贴!”

  杜若欲言又止,一缕讪笑凝滞在脸上,不觉慵困不堪的打个呵欠,一边更显心思涣散的低下了头。

  任燕暗自一惊,一股凉气从心底乍然而起,冷飕飕的带着怨尤中缠夹着忌恨不己的丧乱之情,使她周身不寒而栗,她动也不动地呆滞着出神,脑子里纷至沓来的对人情寒暖的悲叹、对世态炎凉的感喟,就似一台快要报废了的机器,震耳欲聋的噪音搅得隐隐生痛。她很是心灰意懒地僵愣了一阵子,内心深处一种强烈的想要抓住什么的愿望又很顽强地滋生,伴随着眼里两颗晶莹的泪珠悄悄地溢出,使她骤然间就如换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异常坚定起来,她毅然决然地站起身,带着一双痴情迷恋的泪眼,带着一面孔染浸在融融室光中的祈盼与焦急之情,情意绵绵的注视着杜若,“你 ……你好好看看,看看我是不是老了,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豆腐渣似的女人!”

  杜若大吃一惊,浑身骤如煮沸了似的热血沸腾,连胸前隐微的毛细血管也一下子贲张开来,使他一时竟不知何去何从的发起憷来过去他为了多看她一眼就遭她白眼遭她憎恨的双眸如今媚眼如丝的含着一股炽烈的情欲,过去他为了与她多呆一会儿就被她冷若冰霜的扫地出门的双颊如今更是热情如火的泛着一缕醒豁的潮红。那在往昔曾使他壮志凌云誓死也要攀越的折辱人的文化优越感己消失不见,那在过去曾令他不顾脸面拼命也要占有的招惹人的女姓自豪感也荡然无存。她现在裸显出来的恰似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她现在要奉献给他的也只不过是一个色念未消花心犹在的肉体,她如一朵花英正艳时的丰姿早被别人狂蜂恋蜜似的糟蹋个殆尽,她如十分春色撩人时的艳质也早被别人怀尽了山盟野誓变尽了朝云暮雨,如今空荡荡的枝头早己香消翠减得只剩下几茎颓枝败叶,如今春意阑珊的空谷也早己颜落色衰得只残存几处寂寞花红。然而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竟然异想天开的要将这种颓枝败叶当作金相玉质转赠与他,竟然厚颜无耻的要将这种寂寞花红当成福地洞天奉献于他。说白了,还不是潜意识中高高在上的市民情结在作崇,念兹在兹她是城里人、有文化、出落得人见人爱;杜若是乡下人,贱,给个鸡毛不嫌轻,给个磨盘不嫌重,没准儿给堆狗屎巴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