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遥
识就辩解:“我就是说说,郡主当真干嘛!”

  他们二人视若无睹地照常拌嘴起来,师诤言的心思却还留在刚才那人的身上。

  观南,好熟悉的法号。若是没记错,或许就是那位了吧。

  他恍神许久,班媱他们走了好远他才回过神来:“等等我!”

  下山之后,班媱重新拾回那浪荡恶女的形象,就差直接搬进教坊司去了。

  清歌离开之后,教坊司鲜有能够入她眼的姑娘,精挑细选半天也只有两个性行恬静些的服侍过她,班媱对她们的笑脸,还不如对无言的问春要多。

  问春手笨,少了清歌的帮扶之后,更是容易犯错,可意外的是,那琴技倒是日益精湛起来。尽管初学者的姿态十分明显,可举手投足间的神色与风韵却有了些清歌的影子。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开了窍,班媱有些纳闷,权当作某种不知名的延续。

  掌事先前不喜欢问春,一是笨二是苦瓜脸不讨喜,客人见了都要撒盐驱邪,如今这技艺上的突飞猛进却让他刮目相看,顿时令他转变了想法。

  问春性子柔顺,又得班媱独宠,再加上先前他和班媱之间因为清歌产生了嫌隙,种种原因计算下来,他已是没理由再打骂问春,不如干脆对人家好些,直接卖个面子给班媱。

  说不定这小哑巴日后当真能在琴技上有所进益,混成教坊司的一块招牌呢!哑女抚琴,哀啭久绝……怎么想都格外惹人怜惜!他盘算着,心里已然乐开了花。

  确认无人敢为难问春之后,班媱才真正放下心来。

  这偌大皇城中,人来人往,可真正能让她说几句真心话的人,却是少之又少。云碧胆小怕事,恪守主仆距离;清歌善解人意,早早归西;问春玲珑剔透,却深陷教坊司中有苦不能言;还有一个,则是日夜遥居在佛堂寺庙内,背负着血海深仇,蛊惑算计着人心……

  独留她一人守着这荣华富贵,做个闲散郡主……

  诶——班媱忽然才发现,不论她待在滇南,还是深入这皇城,身边永远空空如也。

  她怀揣着落寞睡去,夜里做了好多个噩梦,惊醒时恍觉背后一片冰凉,尽是冷汗。她缓了缓,将众多杂念抛置脑后,又重新入睡。

  可惜思绪男控,她以为杂念皆已摒除,其实只不过是吹灭幻象。

  于是,她只能重蹈覆辙,噩梦不断,然后在每一次惊醒之后抚慰自己——“别想太多”。

  那段时间,傅九渊也常常深思凝重。

  郑暄每每与他商讨要事之后都发觉,这人不知不觉间心思就飘远到未知去,饶是他叫唤好几声也得不到回应。他便只能用其他的东西来吸引他的注意。

  “还有个消息,忘了跟你说。最近长安郡主跟广平侯府小侯爷走得很近,两家还颇有些联姻的意思。”

  郑暄拨弄着手中茶盖,刻意说得轻巧,实际是四两拨千斤。傅九渊的心思只一瞬就被他拉了回来,可惜还是死鸭子嘴硬。

  “她刚退婚未满半年,师家怎么会提结亲之事?”

  郑暄也知其中道理,可就是不愿放弃这“挑拨”的机会,又故意语重心长道:“明眼人都知师诤言对郡主不错,若是这混世魔王小侯爷主动提出订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