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
的女儿在哪里。她喝了伏特加和热

  茶,讲起话来象往常那样活泼,也象这条街上的一切女子一样粗鲁。可是我问到她的女儿

  时,她马上清醒过来,叫喊说:“你问她干什么,不行,亲爱的,你要转我女儿的念头不会

  到手的。”

  她又喝了一口,说:

  “女儿,跟我没有关系。我算她的什么人呢?一个洗衣妇,不能当那女儿的妈妈。她受

  过教育,有学问,所以说,老弟,她把我丢了,到有钱的女朋友家里去了,大概当教

  员……”她沉默了一会儿,沉着声问:“原来是这么回事呀。你对洗衣妇没有兴趣吗?那么

  窑姐儿要吗?”

  我马上看出来,她就是“窑姐儿”,这条街里没有别种女人。从她的口里这样说出来,

  我觉得害羞,同情她,眼里含了泪水,好象她的告白燃烧了我,在不久以前,她还是那么一

  个勇敢、自立、聪明的女人。

  “你呀,”她说着,向我瞥了一眼,叹息了。“离开这里回去吧。我请求你,并且劝

  你,这种地方,千万不要再来。再来会失脚的。”

  接着,她把身子俯在桌上,手指在托盘里画着,象在自言自语,低低地断断续续说起

  来:“可是,我的请求和忠告对你又有什么用处呢?连亲生的女儿也不听我的话。我对她

  说,你怎么啦?你不能丢开亲生的妈。她说:那么,我只好吊脖子啦。她到喀山去了,说是

  去学产科。那也好……那也好……可是我怎么办呢?想来想去,就只有这条路……没有人可

  依靠……就只好依靠过路人……”她停了嘴,长久地想着什么。嘴唇无声地动着,好象忘记

  了我坐在对面。她的嘴角垂到了面,嘴唇象镰刀一般弯着,嘴唇皮微微发抖,在抖索的皱纹

  里,好象发出无声的言语,那样子看起来真难受。她的脸象小孩一样,受了欺负似的,头巾

  底下露出一绺头发,掠过额角弯到小耳朵背后。冷了的茶杯里,落下一滴眼泪。她察觉了,

  把茶杯推开,紧紧闭住眼睛,又挤出了两颗眼泪,就用手帕去擦。

  我不忍再同她坐在一起,我轻轻站起来:“再见吧。”

  “啊?去,去,滚开吧。”她不向我望,做着赶人的手势,大概忘记了同她在一起的是

  谁。

  我回到院子里阿尔达利昂的地方。他本来约我一起去捉虾,而我却想告诉他这个女人的

  事情。可是,他跟罗宾诺克早已不在那屋顶上。当我在乱七八糟的院子里四处找寻他们的时

  候,街路那边发生了这里常常发生的吵架。

  我走到大门外边,马上碰见纳塔利娅,她在哭,用头巾擦着受伤的脸,另一只手掠着散

  乱了的头发,目不旁视地在人行道上走。她的身后走来了阿尔达利昂和罗宾诺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