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部分
经手亲自出面交办不可的事,其余一切大小事务都一概

  推给桑书手去办了。这桩家庭隐患被全家成员自觉地包裹着不向外人泄漏,唯恐

  冷先生知道了真情。鹿子霖曾不止一回退一步想,如果兆鹏娶的不是冷先生的头

  生女而是另什任何人的女子,兆鹏实在不愿意了就休了算了,但对冷先生的女儿

  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做。冷先生是穷人和富人的共同的救星,高尚的医德赢得了

  极高的威望。结亲为好反成仇,其结果,遭受众人耻笑唾骂的必定是鹿子霖自己。

  一年来鹿子霖害着沉重的心病,外表上却显得愈加和气愈加宽容; 显着十分谦和

  十分客气的样子与人说话,有时还自如轻松地和同辈人打浑调笑,却把心里隐伏

  着的危机掩饰起来了。他隔三错五地到冷先生的中医堂去,说一些他在各个村里

  执行公务时听到的传闻或笑话,逗得亲家那张冷峻的脸绷不住就畅笑起来。他说

  给冷先生神禾村一个脏婆娘的真实故事:“狗娃妈,娃屙下,找不着n布拿勺刮。

  刮不净,手巾擦。n布撂哪达咧?咋着寻也寻不见。揭开锅盖舀饭时,一舀就捞

  起一串子烂n布。你说脏不脏?脏!可那一家全部长得黑瓷圪塔样。  人说不干

  不净,吃了没病…”冷先生先是听着笑,接着发潮呕吐,吐了又忍不住笑。鹿子

  霖也陪着笑,笑毕就欣喜他说:“亲家兄,你猜你的宝贝女婿现时弄啥哩,嘿!

  一边上学一边给一家报馆干事,人家挣的钱还用不完。我前日为所里的事进城顺

  便去看了一下,给人家钱人家还不要,还给我盘缠哩!就是忙得受不了。”这样,

  关于兆鹏不回乡的种种可能的猜测全部合理地掩饰起来了。女儿偶尔来到中医堂,

  冷先生就冷着脸训械说,“男儿志在四方。你在屋好好侍奉公婆,早起早眠。”

  女儿一脸忧郁,却什么也不说,问候了父亲又接受了父亲的训示就回到鹿家院子。

  兆鹏媳妇对兆鹏以及公婆的隐痛毫无察觉。她被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她不知

  道鹿兆鹏和她完婚是阿公三记耳光抽煽的结果,头一耳光是在城里抽的,她那时

  还没过门自然不知道;第二个耳光是阿公在刘谋儿的牛圈里抽的,兆鹏新婚之夜

  躲到那里要和长工刘谋儿伙一条被子睡觉,鹿子霖一声不吭就给了一巴掌,那时

  候她正处于新婚之夜的羞怯和慌乱中,对后来走进d房的兆鹏的脸色无所猜疑;

  只有第三巴掌她看见了,阿公在祖宗牌位前抽的,兆鹏再拜了自家祖宗拒绝到祠

  堂里去接受族长白嘉轩主持的庄严仪式,阿公毫不客气地就抡开了胳膊。那是出

  为兆鹏说拜祭祠堂的仪式纯属“封建礼仪”,并没有丝毫的迹象显示出他与她有

  什么不和。婚后一年,她再也没有见过他的面,她起初不觉得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