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部分
性的失明则可能带来意识形态上的自我保护,在这里,无知则是一种逃避。

  “打开fox新闻频道不也就是举手之劳吗?你认识的美国左翼有几个会愿意举起电视遥控器,打开那个频道?”我给朋友举例说。fox新闻是美国公认的右翼频道,同理,美国右翼又有几个愿意买左倾的《纽约时报》呢?《纽约时报》可不贵,一个星期天天送也就5。85美元,现在电子版更便宜,降到每周3。75美元。

  所以,即使是在信息自由、充分的社会,人们对信息的关注和吸收也往往是选择性的。我曾经写过一些观察美国政治的文章。有读者曾问:你写这些是不是很容易,把在美国看到的事情给描述一下就行了?我答,可能不像你想象得那么容易。很多留学生出国之后关注国内“超女”选拔,远胜于关注美国国会辩论,还有很多干脆顺着我们从小被灌输的意识形态框架,看见的永远只是“美帝”如何横行霸道,而不是这个国家的政治运作机制。一个人“看到”一个事物并不等于他能“看见”它,人们往往需要穿过重重意识形态才能看见自己所看到的东西。中文里有个更简洁的词,叫做“视而不见”。

  理性的无知,中国人当然不陌生。最极端的例子是大跃进。农民自己就是种地的,岂能不知“亩产万斤”的荒谬?科学家有基本常识,又怎会不知土法炼钢炼出来的都是什么东西?各层干部炮制假数据,又怎能不知“大好形势”后面的巨大灾难?至于毛主席,总有人用“他被下面的人给蒙蔽了”来为之辩护,要我看,与其说他不知道,不如说他不想知道。这个情境里,对于一些人,无知可以带来利益;对于另一些人,无知可以带来安全;对于还有一些人,无知则可以满足其意识形态的偏执。在这里,无知就像一块大肥r,各路苍蝇、蚂蚁、豺狼可以蜂拥而至各取所需。

  今天的中国与大跃进时代当然不能同日而语,但精明的无知和自我保护式的蒙昧依然盛行。一位“体制内”的退休长者曾告诉我,他认为,他们那一代人之所以有的人很开明有的人很保守,“一个重要的区分点就是上网还是不上网”。上不上网,说起来只隔着点击一下鼠标这个简单的动作,但这个动作里包含的,却是一个人从成见里出走,与自我诀别,从温暖机舱跳向未知大地的巨大勇气。

  万一降落伞打不开呢?他们可能担心。于是他们继续待在温暖的机舱,对大地上的声音充耳不闻。于是“群众”当中,出现了一群越来越“不明真相”的领导。现在,令人担忧的是,那些坐在机舱里的人,和那些大地上的人,他们携带着各自眼中完全不同的世界,正在高速接近。有一些事实,那么多事实,我们知道,但他们不知道我们知道,而我们不知道他们不知道我们知道——这样两个疾驰的世界互相追尾时,该是怎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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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鸣:被塞了一嘴糖的巡视组

  2011年09月19日07:39 南方都市报 我要参与(0)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传统的中国人,每个人家都供一个灶王爷,说是一家之主。但查查神仙谱,这个灶王爷其实是玉帝派到各家各户做监察的,看看下界的人们都干了些什么。因此,每年腊月二十三,灶王爷都要上天一次,跟玉帝做汇报。虽然说,每个灶王爷像前都有一副对子: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但人们还是担心这位王爷上去之后,说出不好听的话来。因此,每逢腊月二十三前后,都会给灶王爷供一种糖,很黏的饴糖,让他吃个满嘴,上天去,咿哩唔噜什么也说不清,时辰一到,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