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部分
��头之交。在永安,流亡者太多,哲学家太多,谁管得了谁,谁又记得谁。

  有一天晚上,我喝下第十一杯酒,有人过来拉我的椅子坐下,他问我,你快乐吗?

  来人穿着一件长袖白衬衣,西装裤,黑皮鞋,甚至打着领带,像兢兢业业的保险业务员,差点以为他就要张口说:买一张快乐保险,每年交一千块,交十年,以后每次不快乐就发你十块钱——但需要去我们公司做详细准确情绪鉴定。

  ——但还好,他没说,只是问我,你快乐吗。

  我于是抬头去看他的脸,他长着一张可怜的脸,瘦,戴厚眼镜,头发绑起来,非常长,我迷迷糊糊,问他,你是谁。

  他说,我是穷途兽。

  这就是我认识穷途兽的过程,大概如此,酒醒后忘了大半。

  再看见他我已经在家中,他坐在我对面,低头看一本书,我醒来,头疼欲裂,全身都空d,我再问,你是谁。

  他说,我是穷途兽,关上书,一笑,说,你已经驯养了我。

  我当场抓狂。

  穷途兽名唤钟越,神情稳重像我祖父,我和他大吵一架,要他马上滚出我的家,但他老神在在,进厨房,端出熬好的小米粥,放下,又拿出凉拌黄瓜番茄炒蛋鱼香茄子,看着我,

  说,饿了吧,吃吧。

  半个月没怎么吃东西的我顿时崩溃在他的糖衣炮弹之下。

  我在钟越对面狂吃,他依然低头百~万\小!说,不时抬头看我,发出慈父般的微笑,我一边吃,一边对他嘀咕,我说,吃了饭,你就走,我习惯一个人过,不驯养任何动物。

  他不为所动,看完一页书,然后放书签,关上,从怀中拿出一个钱夹——我看一眼,说,你拿钱给我也无法收买我,快走吧!——再看,不对,那钱夹居然是我的。

  钟越又一笑,慢吞吞,说,这是刚刚洗你衣服的时候从你包里发现的,你留我下来,我就还给你。

  他一说,我才发现,乱得像狗窝一样的房间被整理得干净无比,玻璃透明一般发出玫瑰芬芳,丢得到处都是的脏衣服都不见了,鞋子摆得整整齐齐——我结巴起来:这,都是你做的?

  是。钟越说,从今天开始,我住在你这里,你行动自由,我给你整理家务作饭洗衣。

  于是,我驯养了他,就当免费钟点工,自我安慰说。

  也许是吃饱了的缘故,我居然看着对面的兽,微笑起来。

  但我终于想起了什么,问他:你为什么要我驯养你?

  钟越说:你是不专写兽的故事吗,我想让你写写我们穷途兽的故事,但我不会勉强你,你有空,我就讲给你听,你不想听,我就不讲,写不写随便你。

  他穿正装,比我略矮,似古代酸秀才,一板一眼,通情达理,我点头称是——根本无法拒绝。

  我问钟越,之前你是做什么的?音乐老师。他说。

  那么,你也在七十二中上课了?

  是的。

  那里的学生真的很恐怖吧?

  不是的,他们都是好孩子,很乖。钟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