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折:戴紫披罗,气吞如虎
��因二者而越走越沉,越发力不从心。

  过往,他总以为是自己能力不及,心想有朝一日武功大成、建功立业,便能妥适地解决这一切。岂料今日武功高了,在年轻一辈中足以傲视群伦,复有镇东将军府、七玄同盟在背后支持;责任越大,背负的取舍更多更难,动辄得咎,几至寸步难行。

  “胡说八道。”老渔夫呵呵笑了。“人生至难,是接受与承担。”

  耿照几乎以为是自己在过于烦恼的情况下,无意识间说出了紊乱的心绪。但那是聂二侠才会做的事,他没有这种奇特的习惯。正疑心老人是否如将军一般,亦有读心异术时,老渔夫又怡然续道:

  “你总想选对的,希望自己的作为永不会错,但此事断无可能。人活着的每一天,都在犯不同的错,有些无伤大雅,有些则会跟着你一辈子,对你、对旁人,尤其对那些无辜受害之人所带来的痛苦与创伤,永远都不会痊愈。你只能学着同它和平共处,然后继续往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我认识个人,他很有责任感,我很欣赏他,并不把他当成下属同僚,而是手足挚友。后来发生了些事,他自觉害死我的妻子,心中有愧,躲着不敢见我。直到他辞世之前,他都不知道:其实我从没责怪过他,甚至不觉得他有责任,一切都是命数使然,由不得人也。

  “他无从知晓,其实他的死,于我才是莫大的哀戚,毫不亚于丧妻之痛。你说他这几十年来背负的自责、自伤,自觉负我之处,其实皆非我意;然而他的刻意躲避,乃至溘然长逝,才真正带给我难以言说之痛……你说,到底哪个才是错?是前头他以为,还是后头我以为?”

  耿照欲言又止,总觉这是个陷阱,两者皆非正解。

  老人露出一丝赞许之色。“不错不错,你很聪明。错什么的一点也不重要,只有我的哀痛是实实在在的。我若找不着与之相处的法子,此痛即成错源,能衍生自己或他人的别样哀痛。”

  耿照其实同胤野说过类似的话,在胤野质问他“你与胤丹书有何不同”时。

  当时耿照敏锐地嗅出了胤野的盲点:胤丹书的遭遇,和他的理想乃至手段,并没有直接的关连。他错信殷横野的原因,有无数可能性,甚或是在毫无选择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从之,无关其才智信念,单纯是坏运气使然。倘若胤丹书的武力足以压倒殷横野,又或有什么足以挟制他的手段,则事态的发展将截然不同。

  胤野身上所发生的悲剧、经历过的苦难折磨,使她亟需一个责怪的对象。既然她在惊鸿堡选择原谅了丈夫,并与之诀别,剩下能责怪的,就只有他的理想和信念而已。

  耿照试图告诉妇人,他与她的丈夫或有同样的信念与原则,但有胤丹书的悲剧在前,耿照谨记教训,将有机会走上不一样的道路。胤野虽未表态,毕竟还是任他自去,暂时是采取观望的姿态。

  老渔夫的一席话,无巧不巧的,补起了少年擘划的蓝图里所缺漏的那部分。

  太过害怕他人受苦,因而形成责任;总希望无人受害,才会陷入取舍两难。

  但成事最重要的,却是接受和承担。须得二者齐备,方能做出困难的决定。

  少年在策划狙杀岳宸风时,展现过这方面的过人资质,才能得到冷北海、薛百螣等这些老江湖,乃至大师父青面神的支持。只是后来,当他看过更多无谓杀戮,担负起更多人的期待与寄托后,耿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