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北归的苏相
�”秦刚站起身向章惇致礼谢道,“此后师公出狱被贬往黄州,‘亲朋多畏避不相见’,却唯章相多次来信送药并作安慰,实为他在黄州时日的一大支撑。”

  “元佑元年,老夫身为贬官出京,上书乞谋一闲职以求能回苏州去奉养父亲,但朝中多有宿敌阻梗。好在无太久时间,子瞻来信,曰:‘归安丘园,早岁共有此意,公独先获其渐,岂胜企羡。’吾便明白,此事当是他周旋而成啊。”章惇的这番话,却是无意中解开了一桩历史迷案:

  苏轼写的这封信被章惇一直保留在身边,然后因此书法之价值,一直流传到了现代,并保存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信中被章惇此时复述的这段话,翻译过来的表面意思是:关于“退隐田园”这件事啊,早年我们俩可是都说过有这样的梦想,只是没有想到兄弟你却先实现了,实在让我羡煞啊!

  从常理而言,苏轼当时受到高太后重用,从小小的汝州团练副使,火箭式地上升至翰林学士并几乎要进阶宰执,而章惇却是相反地从知枢密院事一路下撸,直至提举洞霄宫这样的闲职,如此人生之水火差异,而苏轼却写了这段话,表面上看来岂不是有点幸灾乐祸吗?

  但是这么一封信,却被章惇珍藏于身边,并且还将此视为恩情的象征而记到如今,唯有一个可能:

  苏轼之所以会有信上这样的玩笑话,实际是隐晦地向章惇暗示:兄弟,你想要任闲职去苏州奉亲的事,我帮你办妥了,你就踏踏实实地过去吧!

  否则按有人理解,这算是苏轼说的风凉话,那么以章惇的性格,早就将这封信撕个稀烂了,哪会一直放在身边呢?

  秦刚看着此时须发皆白的章惇,突然有点钦佩这位被后人诋为“千年奸相”的老人了。

  平心而论,像章惇这样“科举考中却因名次低于族侄而回去重考”的人,其一生都在争强好胜中度过。毕竟在绍圣之时,他是作为当年新党遭受打击与迫害之后所剩余的中坚人物,一旦得以机会翻盘,自然是立场为先、报仇整人开局,这也是他借以凝聚人心,重整旗鼓的重要手段。

  而随着对夏战争的顺利推进、新法施行的渐收成效,尤其是在秦刚所介入后的各项朝政的顺利推进,如何可以真正地施展自己的文韬武略,如何实现自己的雄心壮志,已经远远胜于廓清政敌的单纯政治手腕。

  冷酷、孤傲、铁血、凶悍……等等这些贬多于褒的一系列标签之下,章惇实际上最大的标签还是“务实”。

  就算是他在朝中独相至今已有六年,他的四个儿子也都以真才实学全部科举登第,但他却坚持让其中三个儿子都外放州县为官,只将幼子留在京城里的身边,但也只给了他一个校书郎而已,对比一下前后世的那些官员,其清廉的行止,就算是政敌想从这里攻讦也觉无从下手。

  而在这次,又有了已经决意致仕的堂兄章楶前期对他的沟通说服,在天下子暗示下,章惇便默许了苏轼回京并最终出任右相的计划。

  先前传到宜兴以及今天早晨的两道诏令,也都是在他的认同下才顺利签署发出。

  但是,即使是要冒着被弹劾为私下结交的风险,章惇仍然坚持要在今天将秦刚约出来面谈一次,一是为了能够亲耳听到此次苏轼的复出,决不在背后夹带旧党翻盘的私货;二是想要看一看这件事情的实际操盘者秦刚,到底瞠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意外回报?

  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