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谢氏女 “她是唯一一个、愿为儿臣奔走……
  御书房中。

  江氏搁下手中食盒,轻手轻脚地从中取出一碗莲子羹,小心端至案旁。

  “陛下。”

  看向面前眉头紧蹙、手执朱笔批阅奏折的丈夫,她目光中柔情满溢,轻声细语道:“听闻近来朝中事繁……臣妾愚钝,无法为陛下分忧。今日特地下厨、做了些莲子羹,还望能为陛下清心祛火。”

  “皇后有心了。”

  一心忙于政务的男人闻言,却头也不抬,只低声应了句:“搁着罢。”

  话落,殿中又重归寂静,只剩他落笔时的簌簌细响。

  而江氏面色一滞,怔在原地。

  诚然——她知晓自己的丈夫是当今天子。

  从一方霸主到登临帝位,魏峥素有“爱民如子,勤勉于政”的贤名,登基以来,时刻不曾懈怠。遑论如今天下并不太平,北有突厥虎视眈眈,南有燕人蛰伏边境,小乱不断。

  所谓女色,于他而言,大概亦至多不过联姻的砝码或偷闲的消遣。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

  可一次又一次的徒劳无功,一次又一次的心灰意冷,原来,到底还是伤人的。

  江氏默然将莲子羹放下。

  魏峥眼角余光一瞥,见她迟迟不走,反而有些稀罕地挑眉,侧头看来,“皇后还有何事?”

  江氏这才定了定神。

  想起今日前来的“正事”,眉心有模有样地一拧。

  “臣妾确有一事,不敢隐瞒陛下,”说着,她从袖中抽出一纸信封,“今日,九皇子命他宫中侍女前来息凤宫,将此信交予臣妾。”

  “臣妾看过之后,却深觉信中所言不妥,无奈,念及九皇子年幼,其心赤诚,亦不忍伤之……思来想去,此事还须交由陛下定夺。”

  魏峥闻言,顿时想起日前御花园那出落水闹剧,脸色微微一变。

  思忖片刻,末了,却仍是搁下手中朱笔,从江氏处接过那信函细看。

  信上不过寥寥数行字。

  内容……却荒唐得如痴人妄语。

  若非魏弃那手字是他昔日亲手所教:笔力刚劲,力透纸背;字迹舒展,鸿惊鹤飞。他几乎怀疑,这又是谁想的下作招数,要闹得阖宫上下满城风雨。

  魏峥扔下那信,霍地拍案而起。

  盛着莲子羹的白玉碗被他撞倒,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江氏见状,也顾不上许多,立刻跪下、垂泪为魏弃“进言”道:“陛下、陛下息怒!”

  “陛下莫要怪责九皇子,他独居朝华宫多年,身边无人,难免受那宫女蛊惑。说来也怪臣妾,那日一时心软,竟将此狼子野心的贱婢指给九皇子为妾,原想着给他身边添个人……没成想,那贱婢竟敢肖想正妻之位,可怜九皇子年幼,哪里禁得枕边风的唆使……”

  魏峥背手对她,许久无言。

  唯有手指攥紧又松开,反复数次。终于,他扭头,厉声向殿外道:“安尚全何在!”

  方才皇后入殿时,已将四下宫人屏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