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症
  那天的发展在诡谲中带着点戏剧色彩,周念并没有直接离开,鹤遂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短瞬相接,又在转瞬间错开。

  是他先将目光移开,神色不痛不痒。

  等周念的思绪重新活泛时,她有些心虚地低头,注意到自己提橘子的手指收得死紧,掌心尽是薄湿的汗。

  要是再被他多盯上一秒,她整个人都得大汗淋漓。

  鹤遂拎着铁锹起身,长腿一迈,爽落地从皮卡车前盖上纵身跳下。

  人还在空中的那一瞬间,他的白t在后背鼓出风包,猎猎一颤,就是少年最意气风发的弧度。

  鹤遂稳稳踩在地上,转身把铁锹放回五金店的摊子上,抬头看向老板:“谢谢。”

  五金店老板目睹全程,连大气都不敢出,脖子僵硬地点点头。

  周念还在原地看着,少年身影缩小在她的瞳孔里移动。

  根本移不开视线。

  周念从来没有和鹤遂这样的人有过交集。

  哪样的?

  她也不太说得上来,只能尝试进行模糊地描述:他周身散发出的气质非常阴郁,冷厉,也极其特别——他在人群中,就像一只被放进羊圈的狼一样醒目,周围都是温软纯善,洁白的毛,寻不出一丝恶的气息,只有他血污俱下,满身的黑,隐在暗处准备大杀四方。

  鹤遂身上散发的气质对周念而言,一面觉得很陌生,一面又觉得很吸引人。

  让她忍不住地看了又看。

  这时候,鹤遂人还在路口,他逆着日光站着,使得脸孔模糊不明,周身线条却被反衬得格外瘦削凌厉。

  他正低着头,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周念目光下滑,才发现他在看自己的掌心,然而看清时,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鹤遂的掌心里斜插着一块碎玻璃。

  玻璃一半暴露在空气里,一半插陷进血肉里,锋利边缘染满鲜血。

  这完全是光看都觉得很疼的程度。

  周念这人最怕疼,见不得这种阵仗,她看得直皱眉。

  鹤遂的手掌还在流血,刺眼的红落在卵石路面上。

  滴答滴答……

  血珠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折散出几线红光。

  鹤遂面无表情地抬起另一只手,修长手指捏住碎玻璃两面。

  周念的心提起来,看他那动作,他不会想就那样直接把碎玻璃从肉里拔出来吧?

  那得多疼啊……

  周念浑身都开始浮鸡皮疙瘩。

  下一秒,鹤遂毫不犹豫地将那块带血的玻璃从肉里拔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嘶——”周念不忍地皱紧眉头,倒吸一大口凉气。

  那一定痛得钻心。

  他怎么能做到那么淡然?

  拔完碎玻璃的鹤遂懒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