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那是他一生的故事。

  正如商挽琴隐约感觉到的一样,乔逢雪活了两次。但归根结底,所有的故事都源自他的第一世。

  那一世的乔逢雪,完完全全就是书里的模样:一袭病体,满身傲骨;心怀天下,意气风发。他那一双瘦骨嶙峋的手,能斩除天下最凶悍的恶鬼,也能毫不吝惜地为每一个朋友送上千金与美酒。

  他追寻九鼎,为的是天下安宁;千里救人,为的是心中道义。

  他会随手送出珍宝,只要能解对方困厄,哪怕萍水相逢又如何?

  他也能千里追杀名不见经传的恶人,只因有人敲响玉壶春的门,哭诉一场家破人亡的惨剧。

  那时他是真真正正的玉壶春门主,被称为天下第一的驱鬼人,心里也沉甸甸装满了天下第一的责任。

  那是他最明亮、最激昂的前半生,无论多少风雨飘摇,他都满怀信心,能凭着手中一柄软玉剑,荡出一个清明太平的世界。

  后来的事,也无需多说了。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一场又一场的刺杀,不过是一次又一次被夺去珍视之物,从心腹到名誉,到他那本就所剩不多的健康。

  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希望。

  因为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遇到了什么,他身边至少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都紧紧地维护着他。

  “音音,那是你。”他说。

  “我……?”商挽琴茫然。

  是她,也不是她。

  在那个第一世的故事中,他眼中的表妹始终是个顽劣之徒。她总是昂着头,趾高气昂又不厌其烦地和别人强调,说她是门主的表妹,其他人都得让着她,而她又什么都要,从四季的鲜果、吃食,到稀罕的玩物、用具,到珍贵的首饰、衣料,总之就是什么都要。

  如果不给她,她就闹脾气,还总是闹到他面前。也只有到他面前,她才会稍微流露那么一丝心虚,却反而更要睁大眼睛,作出无所畏惧的模样,喊着说她就要,她就要。

  她总是说:“你是我唯一的表兄,你不护着我,谁护着我?”

  她还会笑着凑上来,甜甜地说:“况且我心悦表兄,表兄更该护着我啦。”

  平心而论,他起初是有些厌烦的。哪怕他表面耐心,可一次又一次地闹,他心里也累积了不少不快。

  那时也和后来一样,身边许多人都明里暗里告诉他,表妹远不如温香,既没有那份知书达理、懂得进退、温柔体贴,也没有真才实学和优良的品行。而和后来不同的是,第一世的乔逢雪认同了他们。

  不错,他也觉得他们说得对,表妹是如此浅薄、幼稚、狂妄、自以为是,她和他见过的所有女孩儿都不一样,没有丝毫女性的优点,却有诸多缺点。对了,她还贪吃零嘴,经常脸颊鼓鼓地嚼着果脯,像只不知节制的小鸟。

  这样一个表妹,是碍于血脉联系、实在没有办法,才不得不一边头疼一边护着的。可她还一次又一次理直气壮说这是他该做

  的(),甚至没羞没臊地一次次说喜欢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头疼,无奈,不得不忍着她,时常找借口撇开她。她想跟着他出门?不可以。她想打听他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