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七岁的秋天
皇上罚了,后来呢?”喝完茶的明珠淑了口,又喝了碗银耳粥,而后在榻上坐着翻起书来。

  说起宫里的事,爱新觉罗氏的脸色就奇怪了几分:“后来……去惠妃娘娘跟前侍疾去了。其实……唉,其实大家都知道娘娘是称病,就为了拘住大阿哥不去触皇上的霉头。”

  明珠“啧啧”了两声。

  明珠夫人继续说道:“然则今儿中秋,老爷都被放回来了。皇上却一直没有探视过惠妃娘娘,这风向……今儿晚上园子里摆中秋宴,娘娘若是没出席……以内务府那帮子眼皮浅的太监捧高踩低的德性,怕是娘娘要受委屈。”

  人老成精的明相皱起了眉心。

  显然皇帝不是一个会迁怒后宫女眷的人,更何况这个女眷还是皇长子的生母,平素一向端庄和善。剩下的可能,就是惠妃做了什么惹皇帝不快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如此紧急,能让一个在后宫蛰伏了二十年的女人不惜暴露实力也要强行出手?答案呼之欲出。

  是纳兰性德遇袭事件。

  明珠不知道惠妃做了什么,但他的继承人能毫发无伤地返回京城,其中有惠妃的一份功劳。

  “唉。”一声叹息响在秋阳下花树盈门的明府中。

  回到府邸的第一日,明珠和夫人谈了不省心的下属,谈了儿女,谈了大阿哥,谈了惠妃,谈了失去效用的眼线,谈了不够忠诚的下人,甚至谈了索额图一方的猪队友……唯一没在他们言语中出现的,只有八阿哥。

  这又不是与疾病养生有关的事,八阿哥帮不上什么忙;以他的年纪,也坏不了什么事。

  明珠夫妻俩当时的潜意识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就在当晚的中秋宴上,入学不过几个月的八阿哥胤禩刷新了众人对他的认知。

  这是皇帝在畅春园过的第一个中秋。虽然明珠事件的余波让朝臣之间的氛围沉寂了不少,但不影响大部分皇室成员的好心情。庞大的一家子齐聚在明月倒映的湖水旁,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坐在中心位置,接受皇帝和小辈们的祝福。

  原本这样子的皇家宴会,该是喝酒作乐的才对。但太后还穿着给孝庄太皇太后服丧的衣服,因此就连最荒唐的恭亲王常宁都只饮了两小杯便止了杯。

  不能拼酒,总要找些别的事情做。不然所有人都低头吃自己的,就没有过节的氛围了。

  于是畅春园的戏班子过来唱了两出和孝道有关的剧目,又做了铜钱月饼之类碰运气的小游戏,倒也将气氛炒得火热。

  按照附庸风雅的惯例,这种宴会是要作诗的。第一个写诗的自然是皇帝。康熙抬头望望空中与往年中秋一般无二的圆月,又看看满坐一堂的亲人们,道:“今年得天之赖,入秋后天降甘霖,无有大灾,方得与众兄弟、叔伯、子侄奉太后于此,宴饮中秋。中秋本在团圆,团圆本在孝敬,此时吟月不过虚情,不如作孝诗一首以献嫡母。”

  说完,提笔写了一首称颂太后慈祥仁德的宫廷诗。虽没有一笔写月亮的,却哄得太后娘娘眉开眼笑。

  皇帝带头偏离主题,底下人自然也只有附和的,于是纷纷写起孝诗来。若是贫苦出身的汉族文人写孝诗,还能回忆一下老母亲是如何做绣活供自己买笔墨的,来一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