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文殊兰
emsp; 她才恍然知道,自己曾经错失一个多么好的机会。

  女明星走了,车子徐徐驶入浓深夜色中。

  沈弗峥夸她演得真。

  “也不都是演啦,沈先生这样的人中龙凤,自然是要抢破头的。”钟弥离开他肩膀,眼底灿笑,却半点真意也无。

  今晚陪沈弗峥应酬,虽然有他“可以不礼貌”的纵容,钟弥还是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坐车不舒服,头晕胸闷,想下车走。

  任务已经完成,她拿起自己的手包,大大方方一倾身,麻烦司机在前头靠边停,跟沈弗峥说:“沈先生不用送我了,我不太舒服想吹吹风,就在这儿下车了,祝您——今夜好梦!”

  沈弗峥自然不会让她一个小姑娘深夜逛大马路,太不安全,万一出了事,也不好和章老先生交代。

  钟弥倒叫他不必忧心这个。

  脑后的木簪子一拔,乌浓长发微卷着散开,仿佛完成任务卸下了旗袍美人的面具,双臂张开,倩影融进夜幕。

  “沈先生,这里是我家唉,我很熟的,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我读的高中离这儿不远,这边的每条路我都认识,不会不安全的。”

  她头发散开、飞舞,一时从她方位吹来的风里都有了香味。

  沈弗峥闻到,又分辨,像夜间盛放的花,重瓣潮湿,带着薄露一样的新鲜香气。

  忽而怔思,他想起,拜访章载年那天,章宅的老仆人称她为弥弥小姐,问及是哪个弥字。

  对方说,弓尔弥,是“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的弥。

  时隔数日,他才恍然,她的单名一字,是多贴切的形容。

  “你想吹风,我可以陪你走,就是要麻烦钟小姐领路了,这里我不熟,至于我的安全——”

  他稍稍弯唇,似夜风撩起一页薄纸,声线融了酒精,不那么清凛。

  “也仰仗钟小姐了。”

  钟弥短暂顿住,后又失笑,露出洁白贝齿:“好吧。”

  附近有个植物公园,不过已至深夜,看不见什么人影。

  州市空气好,植被覆盖率很高,即使是城市中心也有多处保留着古都风貌,随处可见葳蕤花木,连一些街道路灯的设计,都如旧时灯盏,古色古香。

  路过斜坡花圃,青石板路两侧,粉蔷薇开得正盛。

  钟弥摘花扎了手。

  她皮肤白嫩,刺间立刻冒出一点显眼的红。

  轻轻“咝”了下,她低头看这伤处,哝声自言:“果然我妈说的没错,窃玉偷香风流事,色字当头一把刀。”

  沈弗峥听了个新鲜:“你家里教你这些?”

  “教啊。”

  钟弥轻快应着,捏紧微微刺痛的指尖,朝沈弗峥看去。

  女明星自荐枕席都岿然不动。

  “我感觉,沈先生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她将摘来的花别在耳边,夜风抚撩丝丝缕缕的碎发,如软云薄雾,她挽起,又一次次被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