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王书淮看着他,含笑摆摆手,“去吧,未来的路都要靠你自个儿走了。”

  珝哥儿“诶”了一声高兴地提起蔽膝出了门。

  行至月洞门口,扭头忘了一眼,父亲负手立在廊柱下,眉目被春阳照得越发清晰,鬓角间出明显的白发。

  珝哥儿恍然意识到父亲老了,该他担起这个家了。

  他坚毅地施了一礼,头也不回离开了春景堂。

  王书淮独自一人踱回书房,将侍卫下人全部遣走,先是沐浴更衣,换了一件年轻时才会穿的天蓝长衫,将鬓发梳得一丝不苟,漫不经心来到书房后墙,随后从暗格里拿出一个锦盒,来到桌案后坐下。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个精雕的鬼工球,是谢云初送给他的二十生辰礼物。

  这些年,偶尔夜深他便独自一人抱着这个鬼工球沉默坐着。

  十几年过去,鬼工球面上覆了一层厚厚的包浆,莹白的象牙料也渐渐变得深红,甚至已开了裂。

  王书淮不知怎么便看清了这个球。

  整整一年的功夫,层层精雕,花繁富丽,寓意夫妻和和美美琴瑟和鸣,寄托着她对这份婚姻的期许。

  王书淮忽然笑了一下,唇齿深深嵌入唇瓣里,映出深红的血痕。

  他抱着这个球,从天亮坐到天黑,儿子已经入宫,女儿也该回书院了。

  整座府邸安静极了。

  他点亮一盏银釭搁在对面的四方小桌上,过去谢云初曾常坐在那儿陪他批阅文书。

  他抬目看过去,那空空荡荡的罗汉床仿佛幻化出一道身影,那人穿着一身娇嫩的海棠红的裙摆,端庄又不失妍丽的坐着,眉尾那一颗美人痣微微上扬,恰到好处张扬出她的妩媚,在她头顶,是那年成婚没多久,闻她有孕在身,夫妻二人十分高兴,合作的一幅画。

  要求是她提的,他欣然应允。

  画中,穿着一身海棠红襦裙的妻子,站在花园锦簇的院子里摘花,芝兰玉树的丈夫立在她身后,将那一朵不经意落在她肩头的落英给拂去。

  那该是夫妻二人最美的一段时光吧,也仅仅只有这么一段。

  锋锐的针刀插入象牙球的缝隙里,稍稍一扭,象牙球一分两半,他一刀一刀,将她亲手刻下

  的花纹给抠下来,

  连着最后写着“云初允之”四字的同心结也取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

  完整的象牙球被他细分成大大小小二十来块。

  迎着窗外日渐明亮的月光,王书淮执起第一块龙凤呈祥给搁在嘴中,硬硬的象牙硌在喉咙里怎么都咽不下,王书淮俊脸被胀得通红,猛地执起备好的酒灌了一口,那硬物便这么顺着火辣辣的酒液灌入腹中,剧痛瞬间刺入肺腑,沿着四肢五骸绽开,疼得他剧烈地抖动身子,下意识弓身如虾。

  修长的手臂瞬间爆出青筋,他颤抖着手指往余下的象牙块摸去,一块,两块,三块

  大约是疼的麻木了,越到最后越没有知觉,整个胸膛仿佛不是他的,被撑得如同炼狱,当他将最后一块刻着二人名字的同心结塞进去时,窗外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