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还是对人，都是很珍贵的。

  纪晨正沉吟着，突然间感觉好像听到了明彦的声音。

  不会是幻听吧？明彦明明没有跟来的啊。

  然而，等他转过头，就看见一脸怒色的明彦正大步朝这边跑过来，脸上的表情有震惊，焦急还有一丝担忧。

  “你在做什么？”

  明彦上前两步，对着那秃头丧尸，冷声问道，“告诉你不用管，你怎么就是不听！”

  那丧尸的慈眉善目有了一丝裂痕，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被家长抓到的小孩子一样。

  “我并不是——”他一字一顿地解释道。

  明彦却不听，“并不是什么？我们是要消灭丧尸的，你掺和什么？”他转过身，对楚云廷解释道：“这丧尸是我故人，希望队长放过它。它和那些丧尸不一样的。”

  楚云廷没有说话，纪晨却有些咂摸出味儿来了。

  他们看起来就这么凶恶不讲情理吗？纪晨觉得，对待一只有智慧不杀人还想帮忙的丧尸，他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上去就挖了人家的晶核吧？

  明彦见他二人沉默，有些急了，“队长，它不吃人的。”他声音艰涩。

  “他是——”楚云廷望了望这丧尸悲天悯人的样子，缓缓说道：“慧之？你师父？”

  明彦的表情僵了一下，才点点头：“确实是我师父。”

  自遇见慧之和尚以来，他终于重新叫出了师父二字。

  叫出了之后，方才觉得以前是自己愚了。

  不论怎么样，不论他是丧尸还是人，不论曾经在他没有智力的时候做过什么，他都是自己的师父，他感受着此刻内心对慧之和尚的种种关心忧虑，就知道他放不下。

  也不想放下了。

  “我知道我师父是一个丧尸，”他看了一眼慧之和尚，只见他迟钝的眸中似有动容，“但是我保证，自从他恢复记忆以来，就没有伤害过别人了，我恳请队长不要伤他。”

  “在你眼中，我们就这么冷血？”纪晨忍不住道，“既然是你的师父，我们还能做什么？”

  楚云廷没有反驳纪晨的话，明彦的眼中闪过明显的欣喜。

  其实，如果师父是一只普通的丧尸，从未与队长他们有过交集，那么他有自信因着自己的关系和保证，队长不会对师父下手。

  但是慧之和尚虽然之前并没有和楚云廷他们见过面，但是在五年前的z县，那一屋子获救的幸存者背后，还有一些没有那么好命的人，正是丧生在他师父的口中。

  这也是他对慧之和尚始终存有芥蒂的原因。

  他并不是嫌弃他是丧尸，而是因为他亲眼看到没有理智的师父吃下了活人的血肉，所以才心有芥蒂。

  但是，有些东西无论如何都是磨灭不了的，他不能为了一些陌生人，怨恨慧之和尚。

  其实，他比谁都知道，慧之和尚心中的愧疚比谁都多。

  在某种层面上来讲，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只不过，因为他是丧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