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农夫山泉
  循着一闪而灭的亮光望去,余飞只见距离不远处,一片模糊的黑暗中,翘出来反射着银鳞般月光的枝叶正在无风摇晃。

  余飞死死地盯着那片黑暗。她感觉到她在凝望深渊,而深渊正在敌意地与她相望。

  良久的僵持过后,她听到了很轻的一声别无选择且无比致郁的拉链声,黑黢黢的树丛如水螅一般分裂,一道黑影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瓶农夫山泉。

  年轻男人黑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走过,身上有依稀的松柏浅香。他身上的两只大眼睛,仿佛诡异地乜了她一眼。

  余飞抱着臂,不冷不热地说:“你挺有公德心啊。”

  虽然不在y市久居,她对y市却总有一种归属感。对于这人这种污染环境的行为,她非常不齿,更何况是在戏楼这种高洁雅致的地方。

  年轻男人本已经走出去几步,忽然又折返回来,和她面对面地站定,手拎着那个农夫山泉的瓶子到她视线平齐处,晃了晃,晃出激荡的水声来。

  他冷着声音说:“你看清了,我的确很有公德心。”

  倒是没想到,原来误会他了。余飞看着那个满满当当的瓶子,月光下折射出不一样的色彩,竟然想笑。她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地念了一句:

  “我们不生产水,我们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银粼粼的月色如水,他脸上的表情却像见了鬼似的,无语地盯了她半天,才说:

  “你刚才也让我大开眼界。”

  余飞的眼色冷了下来,说:“扯平了,咱们就当谁也没见过谁。”

  他哼了一声,拎着瓶子快步向外走去,显然是去追那关九去了。

  余飞长这么大,从来没在别人面前哭过,更别说是哭得这么惨绝人寰。但她转念一想,这么一个玉琢的人儿,估计也从没在别人面前丢脸丢到过这种惨不忍睹的地步,他从小树林里迈出的那一步,该是花了多大的勇气!

  横竖都是后会无期的人,都裸~裎相见过了,还在乎多出这么一场丑?

  这么一折腾,余飞心中块垒略消,松快了许多。她胸中自有鼓点、卜鱼,随着那曲调的节奏,一步一步踩着石板走出去。

  她忽然想到,那个年轻男人,清磐似的声音,连生气都极是耐听。

  *

  一辆超跑在夜色下的高架路上狂奔。

  下了高架路之后,就开始挑僻静空旷的路,蛇行、扭弯、急停、弹射起步……

  如此发疯一样地玩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扭扭捏捏地开进了一个私家车库。

  关九蜘蛛抱卵一样地紧抱着方向盘,脸紧贴在方向盘的logo上贪婪地呼吸着属于超跑的气息,一脸高~潮之后的迷醉:

  “啊……原来开超跑这么爽这~~~~~么爽这么爽这么爽这么爽……”她唱了起来:“如果要死就让我死在超跑里~~~~~~~”

  白翡丽探手过去给她拉开车门,把她从方向盘上揪了起来,一脚踹过去:“滚下去。”

  关九抱着车椅干嚎:“昂——”

  她还沉浸在拜金主义迷幻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