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油画和至宝
  一只白鹿正好奇地盯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女人。

  它坐在已经开始枯黄的草丛上,懒洋洋地将自己的四足撇在一侧。任由来到自己面前的女人用湿度恰好的布擦拭自己的身躯与头脸。

  它知道在自己没有看见的后边,修长而冰冷的手掌一如往常地停留自己的背脊处。从帮自己擦拭的女人偶尔和别人的对话中,它知道和自己坐在一起的女人的样貌。

  她们说对方“长得如骄阳一样灿烂。”

  “太过美丽。”

  “自视甚高。”

  “堂堂大公的女儿竟然像那些农妇一样无声无息的失踪了。”

  “啊,怀恩先生!”正好擦拭到它鹿角的女仆突然转身,毕恭毕敬地对着从楼梯走上来的老人说。

  那样老人对着女仆挥了挥手,从对方接过湿布,还拿起了一把小刷子,轻轻将它毛皮表面的灰尘刷去。

  白鹿发出了无声而舒适的咕哝。相较于时时能见到的女仆,它更喜欢这位很少能够看见的老人,后者让它感觉自己正被慎重而贴心地对待。当然无论谁都有些美中不足的地方,在享受着老人贴心照顾的同时,它也不得不忍受对方从头到尾的唠叨,现在也正是如此:

  “爱薇小姐,今天还好吗?”

  “当然,天气非常棒,这是连续五个雨天之后难得一见的晴天。”

  “我和大公已经看见了您的孩子。”

  “那个孩子和您长得非常相似。”

  “这么看来您一定已经获得永恒的平静了。”

  “否则他一定不会就这样出现在乌德勒——”

  说道这里,老人微微沉思,片刻后又抬起目光看着眼前的油画:这是一幅巨大的秋日狩猎图,湛蓝的天空被晚霞晕染成少女白皙脸庞上的绯红色,稀疏的森林被广袤的草原抛在身后,穿着宫廷服饰的少女斜靠着身旁的白鹿,她灿金色有如骄阳的长发在红宝石的头带下披散而下,如牛奶般白皙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白鹿的毛发,而她笑吟吟的目光停留的地方,血色染红枯草,一众骑士正空手搏杀猎物。

  “不管怎么说,离开了领地之后就再没有和家里联系过一次,这也未免太过残忍了。”

  “整整九年的时间……”

  “不得不说,您真是最像大公的那一位子女了。”

  老人完成了油画的保养工作,他将湿布与刷子收起来,转身往大公的书房走去,如果没有意外,在现在的时间,法兰德大公正需要一杯安神饮,以帮助他十几分钟之后的安睡。

  宽敞的书房一如昨日,大公的习惯当然也没有变化。

  当服侍年老的主人休息之后,这位在这个家庭工作超过五十年的老人回头整理大公的书桌。

  他将自己主人明天要用的报告收进袋子里装好,其他公事则放在书桌的左手位置,而另一份比较特殊的——有关新出现的外孙的情报——则收进大公专门留出来的放置家人情况的一个抽屉里。

  这是大公最近两天的娱乐:对方会在每天睡前的时候翻一翻这些新鲜的报告。

  但暂时来说,也仅止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