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天下午半夏到底是没有顺利出行，因为他刚挂了电话，家里的门铃就被一个讨债鬼按响了。

  这个讨债鬼就是曲流觞。

  要说这曲流觞的外貌是长得跟林妹妹似的柔弱风流，柳叶眉丹凤眼瓜子脸，令人观之凌云见之忘俗。所以，当他红着眼眶抖着嗓子叫了声“半夏”的时候，当真让半夏浑身打了个机灵，倒退半步，这简直就和八年前两人第一次见面曲流觞那震耳欲聋的“哇……”的一声把半夏吓得浑身一抖的情形一模一样。

  狠狠摁了摁眉心，暗道一声 “真是要命”，一面让开身子，接过曲流觞手里的行李箱，示意曲流觞进门。

  曲某人低眉敛目乖巧无比地跟上，然而熟练地翻出拖鞋换上然后自觉自动地坐到沙发上的行为却暴露了他对登半夏家的堂入半夏家的室是有多么的习以为常。

  “说吧，怎么了？”倒了杯红茶放在曲流觞面前，半夏拖了把椅子坐在曲流觞的对面，用他一贯的态度平淡而冷静地开口，他知道应该用怎样的态度来对待好友更能让他感觉到放松。

  “我……爸爸……”曲流觞试着张了张口，可是并没有成功，看得出他的思维很混乱，只是让半夏感到奇怪的是曲流觞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还有一种隐秘的……庆幸？然后仿佛定了定神，曲流觞接着说，“外婆她……过世了，昨天中午。她在疗养院里打毛衣晒太阳，然后就……”，眼眶又红了，这才是纯粹的悲切，而不是刚刚的慌乱。

  “节哀。”半夏和曲流觞的外婆可是一丁点儿的交情都没有，也做不出什么“你外婆就是我外婆，你悲伤就是我悲伤”的样子，只好这么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套话安慰好友。只是……

  相顾无言，又静了会儿，半夏又道，“你一开始想说的，不是这件事吧？”，虽是问句，但语气肯定。

  “我……半夏，让我清静一会儿吧！”曲流觞吼了出来，声音暴躁的仿佛一头困兽，随后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大对头，缓下声音来说道歉，“半夏，我，我真的……抱歉，可是我控制不住情绪。”

  看来真的是和曲叔叔闹了很大的矛盾了，从认识曲流觞开始他就是一个很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失控的次数寥寥无几，还都是关于他家人的大事——比如他以为曲放要让王华彩给他当后妈的那次又比如曲奶奶的去世，连得知母亲不太好的面目的时候都只是情绪低落罢了。如今居然对自己大吼大叫，真是失控地最严重的一次了。

  “行，那我给你弄点东西吃。你去洗个澡，衣服拿衣柜第二层那套叠好的白色长袖睡衣，那套我还没穿过，新内裤在衣柜的抽屉的最下面那一格，你自己找找。毛巾什么的在浴室里柜子的第一个抽屉里，你自己用过的认得出来吧？”见他真的不想说，半夏也不勉强，到厨房里热了热早上吃剩的白粥，又清炒了个莴苣，冲了碗紫菜虾皮汤，端出去给曲流觞。

  乘着曲流觞洗澡的功夫半夏发了条短信给越九黎，把下午他们约的时间推迟了一个半小时，以免越九黎干等。

  等曲流觞吃完饭，半夏收拾好碗筷，把人赶上床，“你好好睡一觉，有人找我出门，看看等我回来你那时候想不想说。”说完就拎上外套，拿好手机和钱夹就出门去了。

  ……

  越九黎约他的地方是座茶楼，名一品，一品茶楼。地段黄金，地方却隐在了胡同里，看着就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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