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 埙之陋细
曲方罢,再起一曲,还是《逍遥游》,直至第七曲完结,扶楚才走向那半束青丝,一身粉蓝绣花袍的翩翩公子。

  东阳樱渊收了玉箫,抬头望向扶楚,微微一笑,这一笑,比之头上宫灯还要夺目,笑过之后,才躬身施礼:“樱渊见过陛下。”

  扶楚就这么静静看他,许久,看的东阳樱渊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她却浑不觉察般上前几步,伸出手来。

  东阳樱渊下意识的闪避,可看清扶楚眼底突然涌出的一点波澜,生生顿住,然后,那像死人般冰冷的手指便触上了他的眉目,东阳樱渊颤了一下:“陛下?”

  她面无表情,呢喃:“埙之陋细,安能容鲲鹏之硕大,青天之无极?”

  东阳樱渊锁紧眉头,明明很清楚的话,他却无法理解,埙?他明明拿的箫,当然,之前子墨建议他最好还是吹埙,可他自幼习箫,子墨教他的这首曲子,他是极喜欢的,忍不住用箫演绎,是以弃埙改箫,埙,他掌握的不及箫灵便。

  无法接话,只好保持沉默,扶楚冰冷的手指仍停留在他的眉目间,东阳樱渊微微闭着眼,任她抚触,忽听她略有波动的声音响在耳畔:“穿这么少,很冷吧?”

  霍然睁眼,对上她深不见底的眸:“陛下?”

  她伸出手,抓住他执箫的手腕:“来。”

  东阳樱渊有点错愕,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待回过神来,才感觉到紧张,左顾右盼,希望能遇个什么人,帮他解个围。

  当然,他也知道这不过是幻想,谁都知道,扶楚的功力,是子墨、赫连翊这种一等一的高手都无法匹敌的,所以,她不需要护卫,且性子偏冷,喜静,所以她寝宫,连宫奴都极少见,如果不是倚仗子墨,他今夜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胥追倒是来过,却被她支走了,还能有谁来呢?

  不经意间瞥见她的脚,纤细,莹白,不像寻常男子,且那脚链,怎么如此眼熟?

  扶楚又拉了他一下,东阳樱渊被动的随着她走,来之前,子墨问过他可曾想好,他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后悔么,子墨听了之后,还笑了,同他说过的,不管扶楚让他做什么,只需照办便好,让他不必担心。

  到底被扶楚拉入她寝宫,忍不住四下张望,传说这里目前除了子墨和胥追外,再无一人可以随便进来,包括倾城和刚刚回宫的小世子洵。

  她见他推在沁香的软榻上,拉过一袭火狐披风将他裹住,挨着他坐下,开口却是:“皓儿,喝酒么?”

  皓儿,是谁?

  “我……”

  “青酒黄酒果子酒,你想喝什么?”

  “我……”

  “今夜我们不醉不休。”

  “……”

  一夜过去,东阳樱渊成了扶楚的新宠。

  要说扶楚宠他到了何等程度,已到了罔顾律法的程度,便是只有大功的臣子才得的丹书铁劵也赐了东阳氏,因有丹书铁劵作保,所以乱臣东阳政不必受死。

  那一日,颓然的东阳政被放出萧府,是东阳樱渊亲自去迎接的。

  东阳政看着东阳樱渊,眼底涌出心酸的老泪,哽咽道:“想我东阳氏,最后还得靠你牺牲才得以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