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回(上)
�几尺便是一处房门,上书“流云”、“春色”等等风雅的名字,看的二人啧啧称奇。

  在大堂中寻了一处好位置坐下来,对着旁边桌上两个气质出众的中年看客点了点头,张雯将茶果放在桌上,又叫了一壶碧螺春。这时候那台上的水袖舞结束,有一容貌颇为艳丽的男子手中抱着一把古琴走到台上,早有机灵的小厮为他摆好了凳子桌案等物。英莲眼看着此人,他年纪已然不小,虽然保养得当,恍惚已然而立之年,只觉得说不出的熟悉感,似是在哪里曾见过的。

  只听得他使小指勾动琴弦试了试音,琴音起,会场鸦雀无声,初时琴音不大,如低吟浅唱,如泣如诉,只觉入耳有说不出来的妙境,百万根鹅毛在心里头挠着似的痒痒,忽而峰回路转,如高山之瀑击石,大气磅礴,水瀑陡然一落,又极力骋其千回百析的精神,如一条飞蛇在黄山三十六峰半中腰里盘旋穿插。顷刻之间,周匝数遍,听得众人缭乱之际,忽听锵然一声金鸣,人弦俱寂。

  周遭人群仿佛从那惊人一曲中回过神来,掌声雷动,张雯旁边坐着的一位美髯大叔这时候悠悠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对另一人道:“位山,你接着听戏,我晚上就不回来了!”

  那人听闻仿佛有什么话要说,道:“沈兄,你可忘了当初戏园之言吗!”

  那美髯客闻言一笑,道:“位山,我对这清风是纯粹的欣赏,与雨村全无干系,你瞧瞧你这脸的憋红了,你说说你在这县令的位置上一干十年也就罢了,如今好不容易回京述职还是这般无趣,人生当及时行乐,你该学学我才是!”

  那沈姓男子显然是不善言辞的,憋得满面通红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英莲早看着台上弹琴的男子面熟之极,却如何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心神早不在那曲子上,如今听见邻座人提起父亲的名字,脑袋骤然一亮,原来台上那弹琴之人张相竟与父亲有七八分相似!

  平静下心神,英莲从桌上起身,走到邻座那沈姓男子身前,拱手作揖道:“这位先生,可认得家父?”

  那沈姓男子抬头见一年轻后身与自己行礼,问自己认不认得他父亲,心里头更是一头雾水,不由得问道:“令尊是?”

  英莲这才恍然发觉还未自我介绍,道:“晚辈英莲,家父安王贾公。”

  那沈姓男子忽然一拍脑袋,大声道:“啊!英莲!你父亲书信常常提起你!”

  这样说着,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英莲呵斥道:“胡闹!你一个……怎么好大晚上跑到这等地方来!”

  英莲一听沈姓男子如此所,心下确定他确实是父亲旧交,又想到自己晚上跑出来玩被长辈抓个正着,不由得红了脸,道:“侄女斗胆,敢问伯父贵姓?”

  那男子闻言道:“我姓沈,名近思,是你父亲同科的进士,你就叫我沈伯伯吧!”

  英莲这才羞红了脸低低叫了声:“沈伯伯!”

  张雯四人早注意到这边情形,只是英莲长辈说话,不好打扰,便没有开口,此时见沈近思说完话,走到沈近思身前,叫了声:“沈叔叔好!”

  沈近思见又蹦出一个年轻后生吓了一跳,又见他与张廷玉七分相似的脸,恍然问道:“雯儿?”

  张雯眼中冒着狡黠的光,点点头。

  此时已然入夜,此处虽然是风雅之处,但毕竟是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