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客栈掌柜闻言大笑,“好好,先生性情中人,小老儿也不敢多求,只一副楹联足以,不过这好酒,是要多少有多少!”

  语罢,掌柜的便招呼小二去取美酒并文房四宝。

  张廷玉见状于旁拍手赞道,“好哇好哇,雨村贤弟,愚兄借你的光,也能享一番免费的美酒了,来来,快些付了掌柜家的楹联,咱哥儿两个不醉不归哇!”

  说着张廷玉上前去,拿起小二拿上来的墨亲自研磨了起来。雨村见状连连摇头,只道是这衡臣已年近而立,却还是这般小孩子心性,心里想着,雨村道也不矫情,略提了提袖口,左手酒壶高举,朝嘴里灌了几口,入口柔和,回味甚甘,绵软悠长,正是上好的山西汾酒,一壶酒一会儿下了肚,只觉得诗性上头,可正好张廷玉已研好了墨,雨村放下酒壶,提笔蘸墨,一会而就!

  那客栈老板见雨村下笔鸾翔凤翥,端的是飘逸洒脱,越看越觉得是热气上涌,方才雨村一联写完边想着拿来细观,又怕打扰了雨村兴致,好不容易等到雨村放下毛笔,便迫不及待的走上前,令小二挂起来细细观赏,只见那联上书曰:

  “劳心苦劳力苦,苦中作乐,拿壶酒来;

  为名忙为利忙,忙里偷闲,喝杯茶去。”

  楹联上口好记,正所谓雅俗共赏,有兼之贴合百姓民生,最是符合不过了。那老板见此好字好联,更是片刻等不得,立刻命人收好送去东街专刻匾额的舒玉斋了。

  雨村笑着看那掌柜的忙来忙去,等到一切收拾停当,便走到那掌柜跟前道:“如何?小生笔墨可值当再来一壶酒吗?”

  那掌柜一张老脸笑的皱作一团,口里说着值当,随即招呼伙计上一桌好酒好菜招呼二人不提。雨村衡臣二人得了这酒食,更是来了兴致,边行酒令边啖佳肴,不知日之将入,待到杯盘狼藉,太阳已然下了山,张家见少爷久久不归,遣了人来寻,张廷玉这才想起时辰不早,又思及家中严父,面色大变,心道回去这一番训斥难免,有心速归家去,又见雨村醉酒,怕他入夜无处落脚,一时有些为难。便大着舌头对雨村道:

  “雨,雨村贤弟,兄见你负箧曳屣,想是刚……刚到京师,无处落脚,兄有,有意邀弟往……往家中同住,不知雨村可,可愿否?”

  雨村已喝的醉眼朦胧,然精神却是清醒的很,他上前拍拍张廷玉肩膀,道:“衡臣兄不必担忧,雨村今日喝的实在是不少,去了兄家,恐伯父有愠,便不同往了,兄放心,弟有住处,是不是哇,高升客栈掌柜?”

  那掌柜一下午闻二人行酒令,俱是好诗好词,更兼佳句不断,心中佩服二人才情,心中欢喜,此刻又见雨村一语点出他的身份,不由又添了几分佩服,道:“先生好生聪明,这高升客栈与这茶馆俱是小老儿名下产业,先生既对出了对子,先生于我客栈内一应费用一概全免,张相公就不要担心贾相公了,小老儿自当照拂。”

  张廷玉闻言,放下心来,对雨村并掌柜的拱了拱手,便晃荡着被那家丁扶着回去了。

  话说这张廷玉一路上歪歪扭扭,因喝得多了,便有那三分睡意,又恐家中严父责罚,遂想着从后门偷偷溜回去,免了这一身酒气被父亲发现。

  却不料刚一到门口就有父亲贴身小厮过来通传,说是父亲要见他。廷玉闻言,也只好硬着头皮往正堂去了。

  一进门,只见廷玉之父张英坐在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