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安
�白色高丽纸的棂子。

  她轻轻地叩了两下,紧闭的窗户立刻打了开来。

  “九小姐,”丫鬟绿萼探出来头,满脸惊喜,“您总算回来了!”她说着,递了把小杌子出来,“刚才陈妈妈来过了,还端了几块井水镇过的西瓜,说是给您消暑的。”她拉了傅庭筠的胳膊,帮傅庭筠爬了进去,“要不是寒烟姐姐拿话捏住了她,她只怕就冲了进来……把我吓了个半死!”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您要是还不回来,我只好去找您了!”

  傅庭筠头沉甸甸,身上像灌了铅似的,全凭着求生的**才跑了回来。此时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住处,听到的是熟悉的声音,看到的是熟悉的面孔,紧绷的心弦松驰下来,不由得全身虚软,站着都觉得吃力,只想快点躺到床上去,一句话也懒得说。但听说陈妈妈来过了,她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寒烟那边怎样?”

  她“哦”了一声,手脚麻利地放下了帐子,出了房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了烈火般的太阳,没有了抖动的热浪,枕头有瓷器的凉意,夏簟带着青竹的香味,傅庭筠舒服得长透了口气,连小指头也不想动一下。

  受伤的喉咙却不放过她,火烧般的灼痛。

  他削瘦的面孔,犀利的眼神,冷漠的目光不期而至地出现在她的脑海。

  屋里好似有阵阴风吹进来。

  碧云庵的围墙高大厚实,他却如履平地。青天白日,就那样翻墙入院,差点掐死了她,可见碧云庵也没有她原来认为的那样安全!

  念头一闪而过,傅庭筠不安地打了个寒颤。

  杂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在房门口停下来。

  “多谢两位妈妈了!”寒烟柔和甜美的声音传了进来,“水放在这里就行了——我们家小姐这些日子一直睡得不好,心情有些烦躁……”

  “知道,知道!”樊妈妈粗大的嗓门压低了也还是很响亮,她一副了然的口气,“九小姐这些日子受了委屈,自然只好拿你们撒气,你忍着点就是了,我们做下人的,一向如此。”又道,“那我们就先走了。正好去禀刘妈妈一声——刘妈妈嘱咐过了,九小姐一醒,就去跟她说一声。”

  寒烟客气地送樊妈妈:“妈妈慢走!”

  傅庭筠却稀奇。

  这樊妈妈什么时候和寒烟处得这么好了?

  两个丫鬟气喘吁吁地抬了水进来。

  寒烟立刻跑到了床前。

  “九小姐!”她满心欢喜地撩了帐子,“您可回来了!”然后和绿萼一样,怔愣在了那里。

  “先把我收拾干净再说!”傅庭筠挣扎着起身。

  寒烟也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别让人看出傅庭筠曾经出去过。

  她有些慌张地扶了傅庭筠,和绿萼一起帮她宽衣、散发、服侍她坐到了松木澡盆里,和寒烟帮傅庭筠洗头发。

  傅庭筠舒泰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像烧开了的水般翻滚不停。

  大堂嫂左氏是捧着大堂哥的牌位嫁进傅家的。二十年来,她孝顺公婆,和睦妯娌,爱护小姑,教养嗣子,贤良淑德,人人赞颂,别说是傅家了,就是华阴县的人提起这位大奶奶,都是那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