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话锋骤然一转,沉声道,“但若陛下再试图弯曲握拳,不小心崩裂伤口,轻则日后难以灵活运用手指,重则掌心血脉尽断,恐有手掌残废之势啊。”

  姜泽深吸一口气。他慌乱地扯了扯姜溯的袖子,抬起了苍白的小脸不知所措地凝视姜溯。

  姜溯微微笼眉。

  半晌,抬眸淡淡瞥了面色沉凝的李御医一眼,轻轻揉了揉姜泽的脑袋。

  换完药,叮嘱完注意事项,李御医在姜溯冰冷的眼神里躬身告退。

  姜溯曾仔细观察过姜泽手心的这道伤口,虽然知道并没有伤得那么重,御医所言这八成是假的,却也并不打算拆穿李御医,反而淡淡对姜泽道:“听见了没,若是还想要你的右手,不准再乱动。”

  姜泽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

  他看着姜溯舒缓了脸色,心中骤然一松,便又恢复先前没心没肺模样,悠然自得地坐在榻上晃着脚丫:“哥哥,我要沐浴。”

  “不行,”姜溯脱外衣的手毫不停顿,用四平八稳的声音拒绝他,“你的手不能沾水。”

  姜泽笑了,双脚晃得更起劲了:“哥哥帮我呀。”

  姜溯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天色已晚,今日不适合沐浴。”

  姜泽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已经脱下外衣的姜泽,郁卒地鼓起了腮帮子:“可是今天被那家伙碰了一下,有点脏呢……”

  夜已经浓了。

  漫天白雪飞旋落下,轻轻覆于地面。于是目之所及,唯有纯白。

  姜溯站在御池边,淡淡瞧着姜泽。水汽氤氲,姜溯冷淡的眼眸似乎也覆上了一点温暖暧昧的意味:“洗吧。”

  姜泽恍惚间凝视他半晌。然后,他在姜溯沉默的等待里,张开双手。

  他忽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一直都是假装惧怕沐浴的。他假装年幼时的那一次落水在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可怕痕迹,于是在寻常沐浴时分,要如死死抓着浮萍般抓住姜溯。

  多么可爱的习惯,姜泽笑了。尽管后来姜丰与先皇后都觉得他们两人好的实在有些过分,姜泽方才做罢。

  可是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无论如夫人也好,先皇后也好,姜丰也罢。感谢姜丰在死前的神来一笔,磨去了姜溯心底存留着的大部分尊敬与孺慕,使其再无必要去考虑这位死人的心情了。

  姜溯静静看了他半晌。

  他仿佛也想起了那些年近乎荒唐的年少无知——也许很多时候,当他站在“不再是兄弟”这一前提往回看时,就连他自己也已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养弟弟,抑或是试图养大最心爱的情人。

  姜溯感觉自己的心颤了颤。

  他告诉姜泽:“你只是不能碰水,并不是不能自己脱衣服。”

  姜泽便微微垂眸敛去笑意。他下意识用左手捏了捏自己的右手腕,露出了难以觉察的迟疑表情:“哦……可是方才李御医还说,若是弯曲手指……你也说不能乱动的……”

  一只手伸到了眼前,扯开了姜泽的衣带。

  这显然是一只常年握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