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难了情
��继续走。

  王二大爷从对面的胡同口过来,庆阳刚想和他打招呼,他却带着一种说不清楚的微笑,走过去了。大烟斗的烟雾飘在他的身后,像五六个问号挂在那里。

  二哥每次从jing察局回来,都会说一点他们那里的新鲜事。然后王念想再转告给睁大好奇眼睛的王六蛋儿。二哥跟他说过,枪毙死刑犯的子弹有两种射入方式。那天说这话时,是在二哥家院里那棵硕大的梧桐树下。枯黄的叶子唰唰地刮着。

  他俩面对面站着。一片打着卷的叶子,正好落在二哥浓密的头发上,他陷入对自己职业的膜拜中,就像很多人对这个职业的看法一样。对于那片打着卷的枯黄叶子,竟然没有丝毫感觉。王念想看着它浮在二哥的头上,像个蒙蔽的怪异符号,他没有替他拂去。只看着他的嘴不停地动着。

  王念想在二哥自足自乐自说自话中笑了。二哥像是受到了侮辱,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温柔但充满轻蔑地说:“你还是跟小的时候一个熊样!”

  王念想看着那片打卷的枯黄叶子在他的头上匍匐不动,便更加笑起来。

  二哥后来又抓住一个靠近王念想的机会,把枪毙死刑犯的子弹有两种射入方式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就在王念想去家后的茅房解手时。

  他已经捷足先登了。王念想在外边一听没完没了的呲尿声,就知道是他。马力十足。

  他一听软塌塌的脚步声也知道一定是王念想。“哎,你知道吗?枪毙死刑犯的子弹有两种射入方式。如果要使死刑犯的器官保存完好,那么就由耳后打进大脑,如果不管死刑犯的器官那么就直接打心脏。”

  幸好,二哥从来不夸耀自己的枪法特准,最起码没跟王念想亲口夸耀过。这点让王念想原谅了他。他经常叫王念想狗熊。

  实际上,枪毙罪犯可以离得很近,行刑人并不需要有狙击手的水平。但是,二哥说即便枪毙的是罪犯,也要尽量减小罪犯的心理恐惧,当然还有行刑人本人的心理压力。这时候,能够让行刑人和罪犯保持一段距离是最好的办法。因此,二哥出其不意地有了用武之地。

  当然,梁永芳也肯定和大家一样听说过,二哥的枪法是一流的。他在我们大家的眼里是绝无仅有的神枪手。

  世界上还有谁像他那样没黑没白地苦练枪法呢。

  同是jing察的黄民亮,一个傲慢的家伙,却特别佩服二哥。他曾经说过二哥可以打断一根指定的发丝。并且是一个人站在那里顶在头上的发丝。梁永芳长得很好看,白得像个雪人。她一说笑起来,圆圆的脸蛋总是粉嘟嘟的。她对哥哥是崇拜的。就凭这,二哥轻易赢得了那颗容易羞涩的心。

  在他们的第一次约会中,王念想就像那天的浓雾一样充当了一个似有若无的重要角色。在雾中的梨园中前行时,哥哥对着大摇大摆走在前面的小柱说。“如果看到有人,你就走开。”

  “谁?”

  “看见有人,你就走开。”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二哥,一反常态,迟疑缓慢的像个几岁的小姑娘。

  “二哥,别害怕,我领着你。”“二哥,你说话可要算话。下次枪毙人一定得把我和六蛋儿带去。”二哥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