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为求人大珰舍至宝 谈家事首辅释愁怀
�宫谱》,盛行天下,因此南曲广为人知,而北调差不多失传了,其实,北调比之南调,要高亢清丽得多。”

  “哦,这里头还有这大的学问。”邱得用逮着机会献媚道,“难怪满京师的人都说,冯公公一肚子学问,赛过十个状元郎。”

  “哪里哪里,”冯保略作谦虚,就招春月儿前来,问她,“这曲子跟谁学的?”

  春月儿跪在冯保面前,勾头答道:“奴婢是跟师傅学的。”

  “还是那个马三娘?”

  “是。”

  看着春月儿低垂的粉颈,冯保心上像有一条毛毛虫爬过,既惬意又难受。他咽了口唾沫,对邱得用说:

  “你知不知道马三娘?”

  邱得用茫然地摇摇头。冯保接着说:“这个马三娘,本是北调高手,咱第一次见到她,觉得她不是个货,高高大大像匹马,一张大嘴可以囫囵吞下个窝头,可是她一开口,满场人都被震住了。声音该一缕的时候是一缕,该一雷的时候是一雷,真个儿是绝艺藏身。自从听了马三娘的北调,咱就觉得南调没啥意思了,这个春月儿,原是马三娘的弟子,咱同马三娘打商量买了过来。”

  “水灵灵的,真好一个旦角儿。”邱得用一双眼在春月儿身上睃来睃去,啧啧称赞。

  “邱公公若喜欢,咱把她送给你。”

  “这,这是哪里话,”邱得用哽了一下,脸上泛着红光说,“古人言,君子不掠人之美。”

  “这么说,咱哥儿俩就生分了。”

  冯保本是做戏,说起来却很认真。邱得用没看出破绽,心里头掂了掂,回道:

  “冯公公真要送,就送给李太后。”

  冯保一愣,说:“你说让春月儿进宫?”

  “是呀,李太后不是最喜欢听曲儿吗?”

  冯保嗤地一笑,摇摇头说:“你看咱春月儿,市井中长大的丫头,哪里懂得宫中的规矩。”

  “这倒也是,所以,还是冯公公留着自己受用。”

  邱得用就着冯保的话题打转,心里头却一直在想着自己的急事,因此坐在那里焦灼不安,偏偏这时冯保又道:

  “邱公公,春月儿还有拿手的唱腔,索性让她逐个儿给你表演,春月儿,继续。”

  “奴婢遵命。”

  春月儿说着,起身回到原处,捡了云板,正欲起腔,邱得用赶紧喊了一声:

  “慢!”

  “为啥?”冯保问。

  邱得用哭丧着脸,嗫嚅着说:“冯公公,实不相瞒,咱登贵府拜望你,还有些急事。”

  “有急事,嗨,你怎地不早说,”冯保挥手让春月儿一行退了下去,接着说,“咱还真的以为你邱公公闲着没事,绕这一腿呢!原来不是。”

  冯保不显山不显水就把邱得用“刺”了一下。邱得用到这一步上,也顾不得面子,瑟瑟缩缩地从怀中掏出一卷纸来,双手递给冯保说:

  “这个,请冯公公收下。”

  “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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