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习惯了。
�见三楼栏杆边静立的姚珞芝。

  四目相对,姚珞芝沉默着,并没什么表情,莫名其妙地,沉鸢却忽如做错了事般心虚耳赤,有些慌张地别开视线,随即又飞快地低下眼去。

  可是荒唐极了,分明她沉鸢才是正房太太,又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

  沉鸢定了定神,半晌过后,重新抬起头来,姚珞芝已经不见了,那楼梯边空空荡荡,就好似从未有人来过。

  杜呈璋差遣阿福买了四张火车票,定在八月十三启程下江南去。

  一连几天,絮儿高兴得梦里都在笑,蒲儿笑她孩子脾气,絮儿撅嘴道:“可不是嘛,我才十二岁呢。又不像蒲儿姐姐一般,自小是在沉府与大少奶奶一同长大的,那年我才进沉府,还没熟悉多少,便又随着嫁来京城,这人生地不熟的,换做是谁能不想家呀。”

  “你这丫头,大少奶奶待你这么好,还说什么‘人生’呢。”蒲儿敲她脑袋,“进沉府晚了些又如何,大少奶奶又不曾偏心过。”

  絮儿吐吐舌头做个鬼脸,沉鸢笑了,也不甚在意。算算日子,这日已是八月十二,明日就要动身回家了,想着佳节不在,临走前总该跟周蕙里再说会子话,她拢一拢头发下楼去,路经三楼,听见小厅里隐约有人声。

  “真的吗?你真的要带我去吗?”

  那声音欢欣鼓舞的,是姚珞芝,沉鸢听出,略停了停步子。

  随即听见杜呈璋开口,懒懒散散,似有笑意:“自然。反正家中过节,你也总不参与的,难得你想去上海玩,两张车票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今年中秋,你要陪大少奶奶回娘家的。”

  “她有两个丫鬟陪着,少我一个也没所谓。左不过再扯个幌子,说我突然要去上海出差,她又能说什么呢?”

  沉鸢怔在原地,后面两人又笑着说些什么,她便听不清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杜呈璋说“好了,我看看她去”,听见木地板上脚步声愈来愈近,她想逃离,却没有力气。

  杜呈璋抄着裤兜转过廊角,遇见静静站着的沉鸢。看见她神色,他顿一顿,问道:“你都已听见了?”

  “大少爷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既已听见了,自是没什么可说的。”他淡淡道。

  “从前大少爷答应带五妹求医,后来为着给姨少奶奶裁衣裳,便叫我代去了。”沉鸢道,“如今大少爷说要陪我回家,为着带姨少奶奶出门玩,便又要反悔。”

  “在大少爷心里,没什么比姨少奶奶更重要了罢。”

  她仰起头望着杜呈璋的脸,毫无底气地盼望他能说个“不”字。到头来自是没有的,杜呈璋垂眼看着她,慢慢说道:“这样显然的事,大少奶奶何必明知故问呢。”

  “可我从没要大少爷陪我!”沉鸢忍不住出声,“要陪我回家,这是大少爷自己说的。大少爷既做不到,当初又何必承诺呢?”

  “承诺了,就一定要做到吗?”杜呈璋看着她的眼睛,“我向来如此。大少奶奶不是也说了?我这般阴晴不定,你早已习惯了。”

  良久良久,沉鸢立在原地,说不出话。视线偏侧,她望见他身后遥远处的姚珞芝,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