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幻城
��上露出一副令人作呕的愠怒神态,在相互猜疑的沉闷气氛中僵峙了一半天后,她突然用一种尖酸刻薄的语气叫骂起来,少顷就气乎乎地一发而不可收拾,终至于怒气攻心地发展到破口大骂的地步:‘哪臭**,早就不是我屋里面的人了,她上八代的祖坟没埋好,她爷娘是吃屎长大的,才生养了这么个卖了上头卖下头,死不要脸的货,这臭**做姑娘时就没个正经像,为了捞几个臭钱好过嘴巴瘾,为了穿几件破衣服好招摇过市,竟然脱裤子光着**让人摸摸捏捏的画身子,肚子叫人搞大了,遮不住丑了,又来胡诌八咧的哄骗我儿子,我儿子跟她一样是割鼻子换面吃,不要皮脸的人吗?我们家里跟她家里一样也是屋檐上挂马桶,臭名在外的门户吗?我们早就将这臭**开赶了,她现在就是在市面上立招牌**买**卖,我们吃亏上当不上她的门,她往后就是躺在马路上生疮长蛆,我们瞎子死儿没得眼睛看得!’

  “我一分钟也不敢耽搁,又连夜走十几里山路赶到红莲的姑妈家中,这时一轮明月斜斜地挂在院子里的树梢上头,洒下一地斑驳陆离的碎影,院外几丝风鸣和着几声水响在无限静谧的山野上逸散,更显得院内院外一片森然冷寂。我举手欲敲屋门,然而蓦地我又迟疑不决的发起愣来,浑身不由自主的簌簌颤栗,我犹犹豫豫地在门前徘徊了好一阵子,心里一股强烈的想要见到你的愿望被见到红莲时将无以面对的尴尬念头撕裂成一块又一块的碎片,终于我再也无法苦恼烦闷到呆着不动的地步了,鼓起勇气敲开屋门。红莲急急忙忙的穿着衣服,额前几绺刘海零乱地搭在睡眼惺忪的眼睑上,在片时的惊讶疑惑后一把将我拉进屋内,‘哎呀,燕姐,怎么会是你呀,这黑灯瞎火的晚上!’以后我们点着山里的松明灯,拉上厚实的窗帘,相互心事重重的围坐在**。我说,‘红莲,知道不,组织上要调杜若到城里去,但是四路找不到人,不知道这大半年躲到哪里去了?’红莲叹一口气,起身从抽屉里拿出几张汇款单递到我面前,我看汇款单上也没有地址,但我一看那己有些模糊不清的邮戳,我立时就知道了你在城里。我当时如眩晕般的喜极而泣,心中骤如有一股无上甘美的幸福的泉源在快速地涌动,脑际一直层出叠见的折磨着我的忧伤和痛苦的思绪也一下子就烟消火灭。我说,‘红莲,杜若就在城里,你这样苦巴巴的孤身带小孩过,怎么就不想着与杜若重归于好呢?’红莲轻轻一叹,微微地低着头,久长地默望着对角窗棂的眼里显现出一片迷茫之色,‘唉,燕姐这怎么可能呢?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了他,害得他工作也丢了,事业也没了,一个人在城里举目无亲的艰难度曰,现在好歹是画家了,你们组织上也把他当人,还要调他到城里去。你说这前倨后恭,千年埋骨不埋羞的事儿,怎好启之于口,恐怕就是我舍得下脸跪在地上求他,说不定他还真的要说羞死算了,连好脸子都不会给我丢一个呢!’我心下一阵怆然,不觉忧憾参半的抿嘴一笑,我说,‘红莲,想不到你这么个文文静静的人儿,还满脑子的封建思想,你就跟我妹子一样,瞧着你一家子幸福,我也就乐心乐意的高兴,我天亮就回城呀,一有消息,立马通知你!’”

  任燕一口气说到这儿,一直浸沉在哀怨伤感中的脸孔,这时忽又幻化为一片亲切柔和的微笑,一直浸润着泪水的双眼也恍若从一种深切的绝望中挣脱出来,温馨可人的散发出一种柔媚而撩拨人的女姓魅力。杜若陡觉心往下沉,浑身如触了电似的颤抖不己,连呼吸都难以通畅的变得粗浊起来,瞧任燕只是情意绵绵的朝他闪了闪眼睛,满蕴着惹人绮念的嘴角乍撇即平,艳色耀目的脸庞又猩红似火的转到桌那边幽暗的光影里,杜若这才松一口气,伸手抹去额门上遽然沁出的一层冷汗,磨不开任燕似水柔情的难色在脸上显现出来,使他耿耿于心地举起酒杯,鲸吞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