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迷界
  “你站着千万别动呀,我去采些草药,再不止血,会出人命的!”

  杜若眼中一热,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怀恋之情涌进心房,巨大云翳顿然横在了目前。瞧任燕攀着树枝登上路边十几米高的山崖,在满是荆棘与乱草丛中艰难行走,身后不时有碎石滚落,卷起一片尘埃。少时就见她手持一把草药从崖头跳跃而下,阵阵裤腿被野刺撕裂的脆响在风中溢散。好不容易跑到溪边,又刺溜一声,滑了一个跟头,一身眼熟的服饰沾满了泥水。待她满嘴嚼着洗净的草药,小心过逾地扯开粘连在伤口上的破布,将嚼成的草药糊糊一点点地敷在背上。杜若再也抑制不住心头掀起的层层热浪,一串串的泪珠噗噜噜地滚下眼眶,喉中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任燕心下一阵怆然,也不觉伸手抹下潮湿的眼角,许久才哆哆嗦嗦地刺啦一下,撕开破损的衣裳,将伤口包扎停当。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刚才风大,眯了眼睛!”杜若抓着树枝站起身,光着臂膀拎起渗透了殷红血液的衣服,不无尴尬地强颜一笑。

  “你总是这样,尽说些言不由衷的话,撒谎也不扯个好由头!”任燕枯涩地笑了笑,用手掠一下飘散在额头上的几绺头发,不无落寞地走开几步,“我来想跟你说件事,我弟弟要结婚了,家里希望我搬出去,我也不想成天去瞧弟媳的一张冷脸子,正好街道改造腾出一块空地,我想把它买下来,盖个两层楼房,一楼开个店帮你卖卖画儿,二楼住人!”

  “这么说,这两年你一直一个人带儿子过?”杜若一阵惊讶,情不自禁地往前跨出一步,又收脚靠在树干上,百般难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说呢,我不是嫁不出去吗,被人从婚礼上赶进了城,还有脸再嫁人呀!”任燕瞬时气往心里咽,泪往肚里流,五官都被怄得挪了位。

  杜若一时语塞,百口难辩地涨红着脸,光赤的肩膀在风中微微颤栗,一半天后才支支吾吾地嚅动着嘴唇,“想开店帮我卖画儿,我求之不得,我正愁找不到门路,有你加盟,哪事业不又可以上一个台阶。你有品味,有见识,有审美眼光,一定在城里打得开市场。我这就跟红莲说去,看能不能求得她的同意!”

  “我还没说正事呢,你就岔开了话题,是不是不想帮我?”任燕面露愠色,在一瞬间的愤懑与激怒之后,一种情难以为继的无奈使她不觉又缓和了语气。

  “还说什么呢,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想借点钱盖房子。你来我就猜你是遇上了难事,只是没想到你会单身一个人过。你放心,我会极力说服红莲的,这两年我们撙了一些钱,但都在她那儿,管家婆似的抠门得很,姓子也犟,但明事理,很有商业头脑,小邪皮就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跟她好好商量商量,看盖房子的钱能不能由我们出,算我们投资,你只要找路子卖画就行,否则你一个工薪族,猴年马月也还不清这点债。哪时在工区我就说过,这一辈子唯愿你生活在蜜罐里,做有声有色的润物女,过风光体面的城里人曰子,不让你遭半点罪,受半点委屈,哪时说这话还真有点吹牛,现在已不算什么了!更何况你还这么瞧得起我,把我们当亲人,肯来看顾我们,把我们的事当个事儿去做,那我就更应该伸只手,帮你一把,否则还真成了人见人弃的杜二杆子!”

  “我……我说什么呢,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们娘儿俩不管!”任燕一阵唏嘘,万语千言卡在喉咙管里吐不出来,眼睛也被激起的情感波澜打湿了,不由得感喟万千地扭过身去。

  “若哥哥,好些没有,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