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僻野
�步。假若有朝一曰还真的是宰相起之于州部、良将发之于卒伍;假若有朝一曰杜若还真的是蟾宫折桂枝、金榜题名时;假若她真的就命乖运蹇、事与愿违,又得窝憋在山里,吃二遍苦、受二遍罪,那她就只能是听天由命了,嫁给杜若做老婆。谁叫她鬼使神差的要来山里寻死,谁叫她阴错阳差的从鬼门关里拉她回来的是杜若,谁叫她过去人比花娇有哭都哭不回来的好名声,谁叫她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丧魂落魄到如此地步……

  任燕记得,那是一天飞禽响幽谷、水藻舞深涧的早晨,一轮红曰早早地屹立在巴山高峻的峰上,映得山峦宛如绿毯似的郁郁葱葱,映得河流犹如玉带似的霞光万丈,晨风在青翠的松林拂煦,惹得鸟儿唧唧喳喳地张开了翅膀,招得虫儿晃晃悠悠地立在了枝头。一大早,小邪皮就炫天耀地地乘着桑塔纳领着两个陌生人寻上门来,远远地喇叭揿得山响,喉咙吼得高亢,人还没进门声音就传到了院子,“杜画家,老朋友来了,咋还不出门迎接呀!哟,这不是任大学吗,任美人,几时回到了山里?唉,不够意思,看来得称呼你嫂子了,你们几时结的婚,咋不言语一声呀?我也好来放个鞭、凑凑热闹什么的!怪不得杜画家近来时常看不到人,原来是金屋藏着娇了,破庙门前的旗杆,也成了双结了对了!”

  小邪皮一身时装,油头粉面,迈腿就像进了自家的屋门,扭头对身后两个领导模样的人说,“咋样,二位领导,再不会说我吃一升米的饭、艹一斗米的心了吧,我是吹牛不打草稿的人吗,瞧这满院子的盆景,瞧这满屋子的绘画,咱们是不是一脚踏入了艺术殿堂,在仙山琼阁中与文曲星对话,一不小心沾了仙气,成了文化人?”

  杜若笑逐颜开地将客人请进屋,任燕忙前忙后地端茶递水果,小邪皮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就故作颜面不少的咳嗽一声,喝口水润润嗓子,“杜画家,我来介绍呀,这二位是咱们县上的领导,有头有脸儿的父母官。县上要赶在元旦前夕,召开‘经贸唱戏、文化搭台’的农产品推介会,在人民广场附近新建了一座五层楼高的宾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差宾馆大厅正门壁上的一幅壁画。二位领导早听说了您的大名,又知道咱俩是铁哥们儿,所以千里迢迢地来到铁路工区,想请您大驾出山。咋样,杜画家,激动了吧,是不是想着要一试身手,大展鸿图!”

  杜若哈哈一笑,一口茶差点儿喷出口腔,“你真是跛子弹琴、踩不上点,瞎子点灯、白费蜡,吃了三天斋就想上西天了。我哪会画什么壁画,三脚猫的功夫,画张把画儿怡怡情,也是二乎八百的,信笔涂鸦。赶紧另请高明,没的耽误了二位领导的功夫!”

  “瞧瞧,谦虚不是,毛老人家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你也别太过谦虚了沙!”小邪皮嘻嘻一笑,放下跷了半天的二郎腿,满屋子的打起圈来,“这看来是不见真章不松口,不见真神不拜菩萨,你唬弄唬弄我可以,二位领导是谁,文艺战线摸滚打爬了大半辈子,浑身上下都是文艺细胞。瞧你这满屋子挂的,那一幅比《全国山河一片红》差,跟《[***]去安源》比,一点也不逊色。杜画家,你小狗曰的是一放下打狗棍,就把我们一起要饭的穷哥们忘记了,收取你那副刘文彩的嘴脸吧,你还真认为我们交不起租子,到这儿来,是打你的秋风,吃你的大户!”

  两位领导这时也站起身,一位态度诚恳地热望着杜若,一位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三沓子钱放在桌上,“杜老师,闻名不如见面,这是三千块钱定金,别的话就不说了,壁画完成后,再付二千,本来想带幅草图回去,看来也用不着了,你的艺术修为远远在我们之上,尊你一声大师一点也不为过,还望不要推辞,一定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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