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爱
��制作工艺繁多,为了保证品质每月数量有限。失去了降温的好东西,赛迪西肉疼不已。看他满眼不舍,伦尼终究是散了些火气,一半是被气笑了,一半也是被逗乐了。

  他想起很多年以前,哥哥也是经常不小心踩到他的脚,吃了他的东西,他哇哇大哭,赛迪西就会不堪其扰地想办法哄他,事后却又不长记性。伦尼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了对鸽子的执念,“兄长你啊,真是……”

  “伦尼。”公爵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神情少了方才的宁和,竟有些不怒自威。他指责道,“为了一只鸽子而对自己的兄长冷眼相对,是否有些不妥当呢?”

  “我……”伦尼抿唇,“可是兄长他,是他先……”

  公爵品了一口茶,喝水声仿若刀片刺入心脏,让那些争辩都吞入肚中。等他将茶杯放下,再度看向伦尼时,男孩的脸色已是有些苍白。

  夫人也放下餐具,正色道,“伦尼,向你的兄长道歉。”

  氛围变得诡异起来,就连赛迪西也察觉到了,他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看伦尼,发自内心地疑惑,“也没必要吧?”

  “对不起。”伦尼却顺从地站起身,向赛迪西鞠躬道歉。

  “你需要反思。”公爵道。

  “是,父亲。”伦尼领命一般,不顾赛迪西的反应,转身离开餐桌。他走向城堡那最黑暗逼仄的房间,开始了自己不知道第几次的悔过。而那眼神中偶尔浮现的童稚和嬉笑也尽数消失,又和赛迪西记忆中的小男孩大相径庭了。

  露西沉默着看着这一切,事不关己地咀嚼最后一点蔬菜。她仿佛是一名观众,漠然地欣赏完了这场名贵又荒唐的戏剧。而显然,这戏剧上演了不止一次,因为公爵与夫人又安静地开始用餐,赛迪西也带着露西离开了。大家都对此习以为常似的,没有人提出异议。

  但身边多了另一个人,赛迪西心中那一只盘旋着的疑惑有了倾诉的对象。他有些忧愁地站在阳台,看着月光洒向伦尼待着的禁闭室,却始终照不进去。

  “就像刚才一样,有时我总觉得,父母好像对伦尼太过严厉了。”他嘀咕道,“唉,我甚至都在想,他会不会其实是捡来的,所以才被这么对待啊?”

  这时候就不太适合用“或许吧”这种话来敷衍了。露西缓缓道,“父母对不同的孩子,都有不同的爱他的方式。”

  沃维拉夫妇无疑是爱着伦尼的。为他选了一匹活泼有力的小马驹,让他尽情地在训练场驰骋打猎。他小小年纪就培养出了一身技艺,无论到什么场合,都要被人称赞一句天之骄子。但他在生活中各种细小的方面总会被责备挑剔,被深深灌入了要乖巧成熟的思想。只要公爵的脸色稍稍变化,他就会自觉地为自己套上枷锁,以满足父母的期愿。

  他是可怜的,也是幸福的。因为他被深爱,被赋予了沃维拉家族所有的期盼,被作为公爵的接班人而抚育。他的未来将压抑,有序,伴随着无数人终身照耀不到的光芒。

  赛迪西也是被爱着的。但与伦尼不同,他被给予的爱里几乎满是放纵。他的身上没有所谓的期盼,只有浅显的一句“你要幸福”。而他的幸福,被定义为每日吃喝玩乐,做个幸运的废柴,就这么傻傻地长大。所有能够让他成长的机缘,都被拨到了自己的弟弟身边。

  赛迪西是被溺爱的。他是幸福的,却又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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