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第2节
  桌上的茶凉了。

  谢老师第二天清晨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书桌前睡了一夜,屋子里很干净,少年是个很懂礼貌的人,但这一天他没有等与老师告别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难免有些心堵,她起身,睡眼朦胧地来到客厅。

  低头往茶几上一看——

  却整个人如兜头淋了盆冰水,猛地惊大眼!

  昨天她给少年倒的茶,已经结成了冰,可是……可是……

  室温明明有二十七八度!

  怎么会?怎么会?

  她瞪大了乌珠子在屋内寻找,越来越多痕迹让她的心一直凉下去——铁盒里的奶油曲奇饼干,她昨天明明是看着少年吃下去的,但现在看来一块也没少。茶杯里的水冻成了冰块,可也并未缺下去,还有最后——

  最后,那一页含蓄的情诗,内容尚在她心底安卧,他赠她一笺纸作别。

  纸却不见了。

  或者说,从来就没有那一页纸……

  她近乎战栗,忽然“叮”地一声,手机震动,骇得她跳将起来,劈手夺过,原是垃圾信息。她松了口气,却如梦初醒般想到什么,于是迅速拨了少年的电话。

  嘟。嘟。嘟。

  心跳和机械音一起颤动。

  “喂?”

  通了。

  接电话的人是熟悉的中年妇人的声音,粗野,但此时又带着些哭腔。她与电话那头少年的母亲往来了几句对话。

  心狠狠坠入一个看不进的黑洞里,跌下去。

  她听到了——

  “……”

  “是你们!又是你们!!我还没来及找你们!你们倒先打过来!”

  女人在控诉,前面说了什么谢老师已经记不得了,她脑中几乎一片空白,只听到最后凄厉的呐喊犹如棒喝:“他死了!死了!”

  血流如冰。

  死了?

  “都是你们蛊惑的!!他和我吵架,跑出去,外面在下暴雨,jing察说,那里有一段电缆暴露……”

  谢老师耳中嗡嗡的。

  激烈的谩骂和哀哭里,她只又勉强听得两句,如鬼如魅,如不属于世间的作别。

  妇人在电话那头,凄声破耳:

  “还找什么?还找什么?!”

  ——

  “昨天已是他的头七!!!”

  第2章 那时我还是个学生

  “昨天已是他的头七!!!”

  键盘停止敲击,贺予从教工宿舍的书桌前起身。

  不足六十方的房子,一墙之隔的客厅里,老式电视机还在播放着冗长的诗词综艺,伴随着信号不好时沙沙的雪片声。

  沙发还是故事里的那张沙发,茶点,饼干盒子,都还在。

  但墙上的时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