嗟,情宽分窄(一)【5000】
��蓬一梦归,欲寻陈迹怅人非;天教心愿与身违。待月池台空逝水,荫花楼阁漫斜晖;登临不惜更沾衣……”

  剧儿悄问小糖:“郡主念的什么经?”

  小糖茫然,“是佛经吗?我怎么听着……那么想哭?”

  剧儿侧耳静听,西子湖的风越水而来,萧萧吹过林木,伴着十一惋叹般的低吟,明明并不出奇,却莫名有种摧肝裂胆般的伤心和绝望,不觉鼻中酸楚,竟滴下泪来。

  正伤怀时,忽听一缕琴声破开萧萧风声,穿过深林密林,回荡到她们耳边。

  琴音并不高,低而平和,优雅里自有恬淡,若清夜无尘,与知音人携手对视,把酒言欢,一醉入梦。

  醉里人生,梦里春秋,已将多少琐碎的欢喜细细拢起,小心付予琴曲,由人缓缓品味。

  春.梦虽短,愿以琴声相挽;秋云莫散,愿以妙曲相和。

  梦中梦,身外身,处江南碧水,看闲鸥似我,于细雨流光中剖解初心,于杏花天影里吹笛到天明……

  一曲终了,万簌俱寂。

  剧儿、小糖等侍仆都已听得傻了,兀自立于原地,如痴如醉。

  十一将快要熄灭的纸钱堆重新引燃,看纸钱烧得尽了,灰烬被风吹得四散飘泊,才侧头看向剧儿,“去瞧瞧宁献太子吧!”

  剧儿等这才如梦初醒,却已失声道:“这……这不是宁献太子的那支曲子吗?”

  可那支叫作《醉生梦死》的琴曲,会弹的不只宋与询。

  宋与询教会了十一,十一则教会了另外一个人。

  宫变那一.夜,大火烧了缀琼轩,也烧坏了太古遗音琴。虽被剧儿抢出,韩天遥修复,终究不复原来的音乐色,遂被十一嫌弃,最后被韩天遥砸毁于南屏山。从此后,十一再也不曾弹琴。当年琼华园中的那曲《醉生梦死》遂成绝响。

  琴毁难再。如今这曲子,显然不会是太古遗音所奏。

  而十一却早已听出,这正是松风清韵所奏。

  ***

  因修济王陵时也修整过附近的皇亲陵墓,宁献太子的陵墓看来一切依旧,甚至又让十一阵阵地绞痛,宋与询刚刚入土那些日子,那种凌迟般的绞痛。

  入目的除了宋与询的陵墓,还有陵墓前跪坐的男子。

  黑衣如墨,黑发如染,肩背挺直如松,膝前正放着松风清韵琴。

  听得身后缓缓而行的脚步,他并未动弹,只是搭在琴身的手慢慢按得紧了。

  十一也仿佛不曾看到他,顾自从他身畔飘过,高瘦颀长的身段裹着素白的宽大衣袍,衣袂拂到他的面庞。

  韩天遥黑眸寂静,不见悲喜,只静静地看着她。

  人非风月长依旧,破镜尘筝,一梦经年瘦。

  这一二年,他似已经历无限沧桑,怎么也寻不出往年隐居花浓别院的平静,更找不出当日十一相伴韩府时的愉悦。

  而十一呢?

  弃情绝爱,独入深宫,以妻妾的名义伴在不爱的男子身侧,孕育着那段情爱最后的纪念,还得面对情.人的憎恨,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