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肆捌
果他没有弄错的话,事情很快就要了结了。闽东,沈眠婴,转眼百年时光过去了,耄耋老人尽皆亡故,时代都变得她不认识,她追着的这个执念也走到尽头了。

  这个关口,她不知道该怎么打算“以后”。这个词,想也不敢想。

  他犹豫了一下,看她道:“没关系。”

  姒今语塞,好像他说没关系就果真没关系,忘了这茬,又说:“……可是你会死。”

  不仅会死,还会老,会变,会有病痛伤寒……太多了,人怎么能这么脆弱?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一个“死”字。

  在她衡量人的寿命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碰“以后”二字了。

  可是她没有意识到,需要人来提醒:“人一生有太多变故了,所以很少把一件事放到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里计算,很多时候只看现在就已经很不容易……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呢?你要是真觉得生死看淡,总有一死,刚才出来找我做什么?”

  他说得语无伦次,但是姒今心如明镜。

  她对自己说,对尘世的任何留恋,都是不应当的。然而眼睛止不住去看他下巴新生的青色胡茬。刚才刺着她了。看久了就想逃,像第一次那样不告而别。她知道周思诚看出了她的意图,可是他不阻止。

  她要逃避起人来真容易,凭空就能从你眼前消失。周思诚脑海里回想起来的全是她上一次消失之前,给他唱的送别曲。东道若逢相识问,青袍今日误儒生。

  他眼底那么失望,不是得不到回应的失望,而是对她这个人的失望。

  姒今见不得他这么失望,手贴上他的脸颊,烫到心尖,毫无防备地落了两滴泪。

  周思诚滞了片刻,才拢着眉心,帮她擦眼泪:“这是怎么了?”他也没给她下什么猛药,怎么就把人惹哭了。姒今连哭的时候都没什么表情,像被冰封住,僵硬得没有情绪,看不出眼泪从何而来。但他措手不及,料想过千种万种她的反应,也想不到能把她弄哭。

  她心里也不悲恸,想不到去埋怨命运磨人,只是头一次这么遗憾地说:“活着真是一件好事。”

  姒今的身影终于还是消失了。

  没有残存一点点温度,风里头微微有她身上的气味,清得没有任何香气,像是自然界里生长又衰败的有机物。

  一如她这个人在世间的痕迹,来来去去,生生灭灭,好像都了无踪迹。

  第二日,傅简载着个人到了旅店。

  孙清岷一下车就张开手臂像拥抱雅典娜女神:“还是乡下地方好啊!上海那真是走哪都一股废气味!”

  周思诚下去接的人,问傅简:“他怎么过来了?”

  傅简一脸“你问他”的表情。

  背着个包袱坐了一晚上长途汽车的孙清岷大感伤心,说:“孙叔我还是游方四海的命,今丫头跟你小子在一块儿,我不放心!得亲自来瞅瞅!”

  傅简抽一根烟说:“一清早就找上门来了。周岳派的人来,估计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现代通讯那么发达,什么事不能电话短信,非要飞秃子传书?

  孙清岷不信任傅简,一脸神秘地说:“这里不方便说话,你先带我去找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