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梨园小花旦 第53节
六七岁。日本鬼子打过来,全家都在逃难,我跟家人走散了,用煤核把脸涂黑,故意装成男孩子,一路讨饭,才讨到栖凤班。那些年,栖凤班的日子也不好过,没人肯收留我,只有师父可怜我,总是把自己的口粮省出来一半,喂给我。后来,她又教我学艺,才让我有了今天。

  “那时候女人唱戏难啊,没人听我们咿咿呀呀,师父就下了狠心,教我刀马旦的工夫,放大招,才能留住观众。那时候的拳脚功夫可是真打,既能在台上立足,也能在台下不受人欺负。”

  叶龄仙忍不住问:“既然栖凤班这么出名,为什么后来解散了?”

  聂丹慈:“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后来日本鬼子越来越多,老百姓都往西、往南逃命去了,谁还有心思听戏?师父不愿意给日本人唱堂会,栖凤班撑不了多久,自然就散了。

  叶龄仙心生敬意,都说戏子无情,可是战火纷飞的年,也有花旦断发、男旦蓄须这样的深明大义。

  聂丹慈继续道:“也幸亏我在栖凤班学了一身本事,唱出了一些名堂。后来,我家人无意中在报纸上,看到栖凤班的演出照片,这才找到了我,带我去陕北避难。可是建国后,等我再回来,就再也找不到师父她老人家了。”

  “那时候的演出,还有照片?”叶龄仙灵光一闪。

  “是的,那时候很多地方都有报社,我们每到一个地方演出,都会有记者来拍照、采访。”

  聂丹慈说着,让助理打开行李,从里面取出几个档案袋,里面是报纸、戏本、老照片,无一不记录着栖凤班,以及秦婵君当年的演出盛况。

  照片里的的秦婵君风华正茂,举手投足都是英气。

  聂丹慈遗憾道:“那时候,照相机并不罕见,就是留声机、摄影机太少,几乎没有留下师父的声音和影像。”

  叶龄仙却如获至宝,“聂师傅,这些足够了!”

  她拿起档案袋,刚走到门口,程殊墨就从外面进来,“怎么了?”

  原来,他也一直在陪着自己熬夜。

  “殊墨哥,我有一个主意。”叶龄仙语气激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程殊墨怔住:“你想给秦奶奶申请民间艺术家的荣誉称号?”

  叶龄仙点头:“前天婆婆不是说,上级正在调查一批老同志的历史情况,打算给他们平反吗?我想着,以后老艺术家们,肯定也会得到尊重的。不如我们直接找县里负责文化宣传的领导,看看能不能给秦奶奶申请一个民间老艺人的称号。这样,就算秦奶奶不能入祖坟,也会有名有姓的,让更多人记住她。”

  一个人不在了,但是能留下姓名,让人记住她的贡献,总归是好的。不管能不能成功,她都要试一试。

  “我明白了。仙儿,这事交给我来申请。”程殊墨接过资料。

  过去几年,唱戏的老艺人还是“坏分子”、“下九流”,但是今年八月,上面已经正式宣布,大运动结束了。很多政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的方针路线已经改变,文艺复兴,百花齐放也是早晚的事。

  程殊墨先把电话打到了母亲严菊那里,严菊也是老一辈,见多识广,自然也听过栖凤班的名头。

  栖凤班的老师傅曾经拒绝给日本人唱戏,解散后还免费路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