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里面爆出来的嘛,哪会有老豆?”

  “他有问起你同珊珊的近况,其实他很后悔的。”

  “现在算什么?夜间心声栏目?”程真笑得越来越虚,像在脸上生出一副苍白面具,镶骨嵌髓,难辨真假,“你这声音确实可以去应征电台主持人,专讲鬼故事。”

  她不想听。

  恨比爱更让人有骨气。

  洪正德闭嘴。眼见程真把挎包拉链拉好,准备下车的态势,他转而旁敲侧击,“最近杜师爷那边怎样?”

  “他做正行好几年了,规规矩矩,你又不是不知道。”程真半垂着头,望了眼手表,“回归后世界和平,o记没工开了,要靠你们帮忙翻旧账?”

  “我们在配合icac,市道太差,官商勾结很正常。”

  “例如——小超人的数码港?”

  “衰女,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你入了李生的股票啊?这么帮腔。”程真头也没转,往后摊开五指,比了个money的手势,“你想知道多少?你话事。”

  洪正德恨不能一掌打在面前这颗小小头颅上,泄一口闷气。他掏出钱包,摆了两张大金牛在程真手中,“帮我留意杜师爷,我不信他会金盘洗手。”

  “这个价,我最多帮你留意1个月,不包证据。”

  “2个月!”

  “1个月。”

  “1个半月!”

  “1个月。”程真站起,侧身向洪正德交代,“做完这次我不会再帮你。杜师爷是笑面阎罗,让他知道我串料给你,以后你见我只能去香槟大厦,劏房凤窦,先付后食。”

  板间房楼妓尚算好归宿。

  最怕就是尸骨无存。

  “这次算我优惠给你,从明日开始计时,今晚当是赠你的。”

  她快步走到车门边,小巴已经停下。门一开,程真便闪身下车,随即融入人群,像一尾狡猾的鱼。洪正德倚着车窗,大喊一声,“喂——你赠什么啊!”

  程真回头。

  “赠你晚安啦!”

  “叼你老味!”

  时缓时急的人群化作溪泉,她的黑发在风中摆动柔软弧度。是鱼鳍,是鱼尾,是逆流而上的那抹生命。

  在这个都市流淌。

  半个钟后。

  程真从长沙弯道转入福华街。这里路灯虽悬得不高,但瓦数太低。钨丝嗤嗤响了几声,暗黄摊涂在地,团着大片大片的模糊。

  连石砾形状也分辨不明。

  她转过弯,挎包内钥匙随脚步晃出声响。小小声,哗啦,哗啦,清晰干脆,听得出街巷静谧。

  “程真。”

  两个字,半秒钟,猛地闯入耳膜,先抑后扬,充满试探。

  倚在墙边的人,蓝衫黑裤,宽阔肩线勾出无边无际的危险。

  那双眼又再次瞄准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