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头的棉纱落在地上。

  她故作无事地重新换了一块,暗骂自己没用,又恼恨他居然这等“不老实”,那只小小的镊子一下仿佛变得有千斤重,在手里竟有些拿捏不稳,连擦酒的动作也不自然起来。

  定了定神,她索性搁下镊子,把创药细细涂在他的伤处。

  不经意间身子微侧,烛光一下子显得亮了许多,暖烘烘的一映,他本来略呈浅麦的肤色蓦然显得莹润起来,和自己皓玉般纤柔的手融在那片光亮中,竟有些难分彼此。

  “怎么,生气了?”

  怔望之际,狄烻忽然开口,依旧是略带沙哑的低沉。

  谢樱时回过神,俏目尴尬地转了转,装作含嗔带怨地撅起小嘴不理他,涂好药,拿棉纱替他裹伤。

  目光微垂,落在他袒露的上臂间。

  “这是什么?”

  她忽然瞥见异样,一时忘了不该搭理他,落眼细看,发现竟是片纹身,刺的是只赤红色的三足怪鸟,引颈长鸣,振翅欲飞。

  “莫不是日魂金乌,你身上怎么还有这个?”

  “没听你外祖说过?当年太.祖.高皇帝御笔亲书,‘神佑九州,策御万方,煌煌大夏,如日方中’,以后中州神策军便以三足金乌为徽记,上至军使,下到兵士,人人都有。”

  他少见地侃侃而谈,竟然是两人再见以来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谢樱时的确没听说过,但知道行伍间的人都有纹身的规矩,以明辨归属,严防私逃,譬如天德军身上都刺着猛虎的纹饰。

  她不免在心里暗自比较,总觉还是这鸟儿的形象鲜活灵动,举手投足间自然有一股卓尔不群的傲然,比那种浮于表面的威猛更具气势。

  只几眼的工夫就瞧得暗合心意,她手上缠着棉纱,目光却不离那片金乌纹身:“听你这么说,我也想刺一个。”

  狄烻看她的双眸微怔:“你又不在军职,刺这个做什么?”

  她也说不清究竟为什么,可就是莫名其妙地被这东西吸引,忽然想有个和他一模一样的。

  “不在军职怎么了,哪条律法写明这样便不能纹身?”

  谢樱时不好意思明说,又怪他木头疙瘩似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不满地回怼:“好了不起么,赶明我自己刺,哼!”

  他望着她一面嘴硬却眼含失落的样子,淡薄的唇角微微上挑:“还是不要,好好的身子,纹这个可惜了。”

  谢樱时心头轰然剧震,耳畔嗡嗡作响,小脸立时要红出血来。

  她说什么也没想到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等没正经的话,简直像个浮浪无形的坏胚子。

  或许是从心仪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她竟半点也不觉得讨厌,心里反而甜甜的很是受用。

  他也觉得她好看。

  一想到这是他的由衷之言,谢樱时便心花怒放,红扑扑的小脸不由自主地就绽开笑意。

  可说来也奇怪,从进屋开始,他的目光和平日里并没多大差别,除了审视她神情脸色外,并没什么异样,甚至没在她身上多停留哪怕一瞬。

  难道他没看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