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节 我心伤悲,与子同归
��罪过。

  可是说念头这种东西,虽然无形物质,却并非虚无,一旦产生,想要将其打消,便是不可能了。

  我惶恐地翻着剩下的书册,手指竟止不住轻轻发颤。

  再看到后面,又有一处,写着一则《列女传》上关于楚平王夫人伯嬴的批词:

  阖闾胜楚,入厥宫室,尽妻后宫,莫不战栗,伯嬴自守,坚固专一,君子美之,以为有节。

  伯嬴自守,坚固专一。

  坚固专一……

  我拼命抑制着自己内心的那个念头,然后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那是我大宋的宣和皇后,是我大宋大宋皇太后,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可是太后亲自写下的这些字,却在渐渐反驳着我的推测,也在渐渐冲垮我的意志。

  比之那一天,听到林先生讲述当年徽宗皇帝的皇子皇女在金国被俘之后的生活,我悲愤不可抑制的心情,今日的沉痛悲愤,简直已经到了懊丧欲死的地步。

  “今欲求一死而不可得,痛悔当日之屈从也。奈何妾命一薄至此,既逢乱世,又遇离殇,苟活至今,愧对天地,愧对大宋,愧对列祖,愧对先皇……”

  屈从,这两个字,再一次刺痛了我本已经发胀的双目。

  求死怜稚子,苟活愧天地。

  我再一次想起了这两句。

  指甲掐进了手掌,刺得手心尖锐得疼痛,却并没有刺破头脑的懵然。

  徽宗皇帝驾崩在五国城,而当年的太后,也将一件最重要的东西,葬送在了那里。、

  深深的无力感笼罩着我,迫使我想要逃离。

  我迫不及待地整理了那几本书侧,放在书架的最下面,严严密密地用油布裹好,再仔细收好。

  我收藏地细致,就好像,我要把这个无意间窥破的秘密,深深埋藏起来。

  离开福慧楼,却又不想立时回到景芳斋。

  不,确切地说,我是不想呆在慈宁宫里。

  哪怕见不到太后,但只要呆在慈宁宫这个宫房,我便忍不住觉得害怕,觉得心痛,觉得悲愤莫名,也觉得深深痛惜。

  脚步漫无目的,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走到哪里去。

  就算走出了慈宁宫又能怎样?就算走出了这座皇宫又能怎样?

  就算我努力抑制自己不去想又能怎样?就算我烧了那些书册又能怎样?

  一时间,我脑中有声音在说:“已经发生的事情,总有着抹不去的踪迹,再也无法泯灭了。这已经注定是事实,再也抹不去了。”

  但一时间,脑中却又有另一个声音说道:“没有关系,宫中没有人知道,宫外也没有人知道,或者金国还有知道的人,但是看起来,这个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只要我不说,太后自己不说,这件事情,就可以当做从没有发生过。”

  那个声音出来反驳:“真的可以当做从没有发生过吗?一件曾真真实实存在过得事情,难道当真能瞒过所有的人吗?若是能够瞒得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既然能够知道,就会有别的人知道,终究是瞒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