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贺颜安静下来,留在房里看书作画写信做针线,有以前的同窗前来,便和颜悦色地款待。

  便这样到了三月,出嫁在即。

  三月初五,贺颜令人咋舌的嫁妆送至蒋府,又为京城添了一个长久的津津乐道的话题。

  贺夫人到了女儿房里,放下一个包裹,叮嘱她这是压箱底的东西,随后坐下来,携了她的手,说了好半晌相夫教子之道。

  贺颜专心听着,有一些当下就能消化,有一些因为感觉遥远,便将原话放在心里,留待日后细品。

  贺夫人见了,很是心安,说完柔声叮嘱几句,便回房了。

  贺颜捧着压箱底的包裹到了寝室,打开来看。

  有一本小册子,还有一个精致的椭圆形的匣子。她对后者更好奇,小心翼翼地打开,见里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些陶瓷雕像。

  乍一看,雕像都是两个胖娃娃以不同的姿态贴在一起。

  她拿起一个,细看了一会儿,忽然明白过来,腾一下红了脸,做贼似的把东西放回去,将包裹恢复原样。

  脸红心跳地呆坐了一阵子,又想着该知道的总要知道,不对那些事做到心里有数,未免矫情——娘家这不是用这种方式教你了么?做什么不学?

  想通了,她抚了抚心口,慢吞吞地打开包裹。

  .

  三月初六,大吉,晴空万里,暖阳高照。

  贺颜一大早起身,沐浴更衣,随后由全福夫人打理妆容,穿上大红喜服。

  到了盼望很久的这一日,她一时欣喜,一时不舍,更多的时候是心神恍惚,亲朋的夸赞笑语声变得遥远,稀里糊涂的,就到了迎亲的吉时。

  贺颜回过神来,专心应对眼前事。

  她前去拜别父母,脚步有些沉重。

  进到厅堂,望见已然端坐的双亲,鼻子便发酸了。

  她款步上前,毕恭毕敬地跪倒在地,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声如常:“女儿前来拜别爹爹、娘亲,出嫁之后,定会谨遵爹娘教诲。”

  再多的,她没的说,有也说不下去了。

  她看到母亲在用帕子拭泪,看到父亲红了眼眶,站在一旁的哥哥,已经别转身。

  她竭力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

  贺夫人看贺师虞一眼,意思是让他叮嘱女儿一番——要照章程走。

  贺师虞却摆一摆手,别转脸。

  贺夫人的不舍之中融入了一点笑意,心绪缓和了一些,当即代替夫君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期间,见女儿忍泪忍得太辛苦,在自己再一次落泪之前,示意喜娘为女儿盖上盖头。

  大红盖头落下,眼前只剩了一片悦目的红。

  泪水也就在此刻掉落。

  她在全福夫人、喜娘的提醒之下拜别双亲,抱上宝瓶,出了厅堂,在越来越大的喧哗声中,走向等候的花轿。

  京城这地方,不大不也着实不小,嫁娶的章程有几种,贺家历代如此,没有兄长背妹妹上轿这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