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痛觉
冷硬和名贵。他那双金色的眼眸,左右兴亡,掌控生死,此时却含着隐忍的怒意,如漩涡一般让卡蜜拉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卧室里的氛围变得紊乱压抑,令人窒息。卡蜜拉摸上自己的脖子,发现已经被包扎好了层层迭迭的绷带。

  然而她依旧能感受到疼痛。用玻璃碎片划开皮肉之后,鲜血就会喷涌出来。她还记得那样灼热的触感。她能感受到生命力随着血液从体内流逝。

  “了不起。”

  赫尔曼终于开口,语气却幽微莫测——仿佛日落时的黄昏,迷离的金色背后,可能潜藏着危险,也可能蓄谋着杀意,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唯有夜幕缓缓降临。

  赫尔曼俯身靠近卡蜜拉,逆光之下,他的面孔也被阴影覆盖,像戴了张残破的面具。他说,“我怎么没有看出来,你还有割喉的勇气?”

  然后他缓缓摸上了卡蜜拉的后颈,整根脖子,也只有这里的皮肤还是完好的。

  赫尔曼的身体十分具有压迫感,他的吐息打在卡蜜拉倔强的脸上,然而卡蜜拉并没有半分畏惧。

  昨天晚上,在摩因走后,卡蜜拉摔了一只玻璃杯。她将碎片握在手心,割开了自己颈部的血管。她赤身泡在浴缸的热水之中,看着颈部的鲜血喷涌出来,在清水里开出朵朵芳腥的血花,将整个浴缸都染成血色。

  水温是热的,血也是热的,因而卡蜜拉并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感到寒冷。她不知道有没有割破动脉或者静脉,抑或是气管——任何一个部位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令人丧命。

  休克、窒息、失血过多……这些都是致命的因素。

  但卡蜜拉没这么容易死,这就是依希切尔的离奇所在。除非割断她的脑袋,让她彻底身首异处,否则,她就还能捡回一条命。

  她的心情很畅快,然而疼痛却是不可避免的。挖掉眼睛那次之后,卡蜜拉以为自己已经对疼痛免疫了,可割喉的疼痛又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痛觉是进化的产物,能够提醒人们可能受到的潜在伤害,这是一种规避危险的自我保护机制。没有痛觉,就无法意识到危险,人类也无法存续。

  夜很深很长,卡蜜拉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剧烈的疼痛中,她依旧能感受到脖子上的伤口在缓慢愈合,于是她又重新割开一道口子……

  这个夜晚就在这样反复的自我残害中慢慢流逝,直到第二天摩因发现了她的身影。而她也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摩因当即找来医生对她进行救治,尚在议政厅的赫尔曼听闻消息后也扔下会议,匆匆返回,甚至没有来得及换下身上的军装。医生一看见卡蜜拉脖子上惨烈的伤口,便面露憾色,预备宣告死亡。然而却发现她依旧存在呼吸。

  医生震撼不已,这简直是生命的奇迹。为她进行紧急止血和包扎后,她的呼吸都变得有力起来……

  卡蜜拉醒来后,屋子里的气氛异常沉闷。她很虚弱,连嘴唇都没有颜色,像一只还没有上釉的人偶。赫尔曼粗暴地揪住她的长发,冷声道:“你怎么不再割深一点,直接割掉你这颗漂亮的小脑袋?”

  “因为你让摩因收走了我的刀……我只能用碎掉的玻璃,而碎玻璃是割不断颈椎的。”卡蜜拉诚实地回答道。

  她说完这句话后,屋子里的气压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