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东风_分节阅读_23
痛我又如何放在心上?愈是疼痛,愈是令我清醒,而此时,我最需要的,便是清醒。

  一低头,微弱的光亮中我清楚地瞧见身上那件尚未来得及脱下的喜服,那金线所绣华丽而反复的图纹虽已污浊,却仍旧明晃晃的刺目。我一手抚上脸颊伤处,血迹已经凝固,亦不若初时疼痛,只余冷凉的触感反复刺痛着我的神经,提醒着我该做什么。冷笑攀上了嘴角,即便没有铜镜,我亦知道那笑,凌厉而冷寒,没有丝毫温度。报仇。我听到心底深处不知名的声音,枉我还言之凿凿说要尽全力保身边人周全,连自身的安危都悬于他人之手,这样子的我,有什么资格苟活于天地之间?这肮脏污浊的处境,满身满心的伤痛,更是令我双眼几乎恨出血来,我不是予慈拔苦的神佛,更不是逆来顺受的痴人!这一次,我不会再选择忍让、宽恕,若得度过此次劫数,我定要大权在握,肃清奸佞,从此我为刀俎,人为鱼肉。我心中暗暗立誓,当下再不作他想,只静静倚靠着墙壁小憩,留存体力。

  第十六章 始是新承恩泽时(上)

  恍惚不知又过了多久,只觉窗户中透进来的光亮由明黄变成了惨淡的白。应是夜间了,我心头切切,仰望着石牢上方那抹幽亮,手指无意识地在泥地中划着,一笔又一笔,待得惊觉时,已然清楚地写出“拓跋朔”三字。我怔怔地望着那名字,心中暗惊不已。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为什么会写出他的名字?难道是我私心里坚信着他不会置我于不顾?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拓跋朔当日那番言语,不由切切在心头浮现,他说话时的表情坚决而诚恳,令我不由不信,深心里更为着自己不能全意付出而内疚不已。今番境地,他若来相救,足见其情真挚,可他若不来,却也无可厚非……那么,我私心里到底是盼他来多些,还是不来多些?我心头烦乱不已,阖上眼不禁低呼:“拓跋朔——!”

  “嘘……”

  突然响起的男声令我惊地几乎梗住了气息,猛睁开眼,却见一张熟悉的脸庞近在咫尺。见我目瞪口呆,他笑道:“若惊动了外头的侍卫,本王便真要留下陪你了。”

  泪水登时盈睫,我哽咽不已,“你……拓跋朔,真的是你……”

  他丢下手中那串钥匙,在我身前蹲下,用力揽住了我两肩,目光炯炯,沉声道:“宓儿,是我。”

  再抑制不住泪水滚滚而下,灼痛了颊上伤口。我讷讷而不能言,不顾羞赧一把抓住他手,热切而真实的温暖登时自掌心蔓延开来。他目光在我身上流转,最终定格在我颊上伤处,目色瞬间冷凝,“怎么回事?!”

  我忙双手捂住脸庞,流泪道:“别、别看!”

  他却一把扯开我手去,使力扶正我不断扭转的脸颊,镇声道:“宓儿、宓儿你听我说!本王一定遍寻名医为你医好面上伤口,你莫要伤心!”

  我泪眼朦胧,哑声道:“若是再也医不好呢?或者即便医好也要留下疤痕呢?我……我……”

  “那又如何?”他挑眉,目光温暖令我莫名心安,“本王见你第一面,你便是满身伤痕,何差多这一道。”见我赧然转身,他伸手轻抚我颊上伤口,嗓音竟微微喑哑:“容貌美丑,百年后都不过是皮下白骨,本王眼中的宓儿,何曾如此落俗!”

  我怔然抬头,泪珠悬在睫毛上,将落未落,此种情态登时令他目中怜意大盛,一把将我拥入怀中,温言道:“可能行走?”

  我点头,随之站起身,裙裾拂过处,已令他看清了适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