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丧
  他写的就像是小说一样长,我怀疑通讯的垄断巨头至少得收他超长违约金,作为他发布超长短信的惩罚。而且他好歹得告诉我找麻烦的是谁,如果是jing察的话,我情愿被他们逮进局子里,也不愿意被追的满大街跑。在我曲折的一生中,我似乎进过一次局子,那儿的伙食不错,比方便面要好吃的多,就是人实在太挤,而且室友废话太多,扰人清闲。

  他说”独自逃亡”,但我已经看见灰尘了,他罕见的神志清醒,正站在老地方张望,现在连舞厅周围都变得凄清寂寥,他哆哆嗦嗦的直立着,像是站在法庭被告席上那样惊恐。

  他看见我,干瘦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说:”我正在等你,面具老兄,我在这儿已经等了整整大半天了。”

  我心绪不定,暗想:你就那么想赚我钱吗?劳烦小兄弟去坑坑旁人吧。

  虽作这般念想,但我却走近他,从怀里取出一千元钱说:”请来一克。”

  他神情犹豫,舔着嘴唇,慢吞吞的说:”我不卖了,面具,我要回去读书了。”

  我有些吃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他已经哭出来了,用手背擦着眼眶,低声说:”昨天我晕乎呢,听见你对我说的话。还收到你塞给我的钱。你看,虽然说这迷药挺猛的,让我脑子成了一团浆糊,但你那句话可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啦。我想起这些日子来做的事,想起我遇到过的那些再也见不到的顾客,还想起我吃过的苦,我的女朋友,我的父母,我的朋友们,我。。。。。。我觉得我真是个混蛋,没救的混蛋!”

  我迷茫的说:”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他虽然流着泪,但却笑了出来,他说:”你这人说话还会那么古怪,但我听得挺明白的,似乎你的话直接钻到我脑子里去啦,比我爸妈说千百句都管用。面具大哥,我想清楚了,我先去戒·毒所戒·毒,随后回学校念书,我要死命的念书,没日没夜的念书,发了疯似的念书,我要考上大学,第一流的大学,随后出国留学,做最有出息的人。”

  我说:”志当存高远,何患功名迟?小兄弟如此年轻,又经历如此波折,将来必成大器。”

  他在口袋里摸索,掏出八百块钱来,说:”我知道你也不宽裕,把这钱拿着,但不许再来买迷药了,听到了吗?你也得振作振作,真的,面具大哥,其实你比我活的更惨,更应该加把劲儿,别自己嘴里说的一套一套的,可到头来又栽倒粪坑里起不来了。我每个月会回来看看,要是再见到你在这巷子旁转悠,看我不打烂你的腿!”

  我如何能收这钱?如今我腰缠万贯,前程似锦,如何能与他相比?于是大声推辞,两人拉拉扯扯,仿佛争的不是八百元钱,而是某种象征,某种晦暗过去的纪念。对他而言,这钱财代表着以往的黑暗,代表着曾经的罪孽;而对我来说,这钱象征着我对他的祝愿,是他摆脱泥潭的吉祥物。

  从街角走出来一拨人,穿着嘻哈的服饰,头发凌乱,似乎是小混混的造型。我微微分神,他眼疾手快,将钱塞到我的口袋里,撒腿就往街角跑去。

  我一时发呆,站在原地看着他,他走到那群那些小混混身前,低着头想要绕开,但其中一人伸手拽住了他,问:”你知道石门小区怎么走?”石门小区,正是我所住的地方,深更半夜,他们为何要前往那里?

  我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