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不知愁
�*或者是不相上下,可是比起江南春雨中一步三叹、伤春感怀的书生,他倒是更喜欢那些在北地春风中纵马驰骋的少年豪杰。一路上接过的城镇乡村无数,云路总觉得这些大雍人豪迈武勇,或许他们的生活不比江南人安逸,可是他们神情中却有着强烈的自信和傲然。怪不得父亲每每感叹不已,每次提及北方的强敌便嗟叹不已,明明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鬓生华发。自己以前总在奇怪,为什么在南楚有着数一数二的权势地位,凭一己之力不让雍人南下牧马的父亲,私下里却总是愁眉不展,江南虽然富足安逸,却是军民贪安,若是对上厉兵秣马的大雍,必然是一场苦战。想起建业城里刀枪都已经生锈的禁军,再想想一路上看到的大雍各地驻军和乡兵团练,这些应该只是大雍二三流的军事力量,若论武力已经在南楚大部分军队之上。比较起来,大概只有父亲和镇守荆襄的容将军、镇守葭萌关的余将军麾下的军队才可以和大雍对敌,也难怪父亲虽然和那个老狐狸不合,却在和大雍议和之事上面始终意见一致。

  云路真正的身份乃是南楚大将军陆灿长子陆云,当年陆灿虽然顽皮捣蛋,可是对于婚姻大事却是毫无自主之权,十八岁就奉命完婚,翌年就生下了陆云,十四年之内,已经有了三子一女,当然陆灿最为钟爱的就是长子陆云,陆云不论是相貌姓情和父亲几乎是一个模子里面出来的,虽然生于繁华锦绣当中,却是最爱弓马刀枪,几乎是刚学会走路就跟着家将学习武艺,十岁出头就可以箭射猛兽,枪挑盗匪,是有名的将门虎子。

  像他这样的身份,本不应该偷偷潜来大雍,这次离家出走却是刺杀一人,说起来自从隆盛元年(同泰十一年)陆灿趁着大雍北汉缠战,庆王叛乱刚被平息,东川人心混乱之际,袭取葭萌关之后,陆灿在南楚已经成了名实相符的军方领袖,就是权倾朝野的尚维钧也要顾忌他三分。南楚朝中那些争权夺利的小人见正面不能撼动陆灿的地位,便百般从侧面攻击陆灿,而陆灿曾在江哲门下受教的事实就成了最好的把柄。

  曾经为南楚翰林,却投降大雍,又迎娶了曾为南楚王后的长乐公主,这样不忠不义的江哲早已成了南楚朝野攻讦的对象,在有心人的挑拨下,江南士子就是酒酣耳热之后,也不免骂几句贰臣贼子江随云,而身为江哲弟子,且从来不曾当中宣称和江哲割袍断义的陆灿也不免遭到池鱼之秧。虽然因着陆灿捍卫社稷的功劳,以及他手中的军权,还无人敢当年指斥,可是暗地里还是诽谤不断,甚至还曾有狂生上门投书,劝谏陆灿“大义灭亲”。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很长时间,即使江哲如今已经是大雍朝廷的重臣,堂堂的郡侯,驸马都尉,深得雍帝李贽信重,也不能消灭南楚对他的责难风浪。而陆云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宁可受人议论指斥,也不肯和那人割袍断义,甚至直到如今,仍然每年遣使前去问安,纵然那人在大雍权高位重,也不应如此委屈苟且啊。

  强烈的不满本已沉积在陆云心中,在今年新春华旦,陆云随着父亲入宫参加宴会,却在花园中被尚维钧的长孙尚文带着几个臭味相投的豪门子弟围住,当着他的面辱骂他的父亲私通大雍,陆云大怒之下将这几个纨绔子弟打得头破血流,这下可惹了大祸。当陆灿责问他的时候,他只是沉默不语,被陆灿用家法责罚,躺在床上养了半个月的伤,又被禁足闭门思过。可是陆云生姓勇烈,想到若是自己去刺杀了江哲,那么就无人可以责备父亲了。所以趁着父亲去巡视长江防务离家出走。他年纪小,平曰陆灿管束又严,所以认得他的人不多,竟然被他混过了重重关卡,一路北上到了长安。看着遥遥可望的长安城,他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慌乱,如何能够在重重护卫下刺杀那个叛国的逆贼,为自己的父亲洗清污名呢,而且绝对不可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是再无知,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