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摊牌
年。”

  郡主气道:“哪有下午去拜年的,也亏得是你这么多年的先生,初一不拜年,想哪天去哪天去。”

  季荔宁噘噘嘴:“是先生们嫌麻烦不让我去的嘛,都这么熟了,还客气什么。”

  “你啊,什么时候都有理,要搁在你娘我小时候,敢跟先生说个不字,你外祖的鞭子就抽到屁股上了。”

  “娘瞎说,嬷嬷说外祖父最疼闺女了,姨母和娘都是被捧在手里养大的,连外祖母戳一指头外祖都得生半天气呢。”

  郡主气笑了,伸手就要弹她的脑瓜崩:“哪个嬷嬷给你说的,好大胆子还编排起你娘了!”

  季荔宁逗笑了母亲,忙一个转身刺溜跑了。

  吩咐了丫头去两位先生府上问问今儿下午去拜年合不合适,季荔宁一边走一边回想。

  秦先生谈得一手好琴,箜篌也奏得好,却只教季荔宁如何赏,不教她如何弹。已经过去六年,季荔宁仍然记得当时秦先生的话。

  她抿一抿嘴,嘴角现出一个米粒大的酒窝,却不是在笑,只淡淡地说:“对姑娘来说,琴棋书画,这些都是小道。姑娘不需要学琴,学会赏就够了,因为姑娘这一辈子,都不需要为人抚琴。”

  小荔枝道:“那我为什么要学书学画学文章呢?”

  “世道如此,倘若姑娘生在平民家,或是那些痴信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酸儒家里,不学便不学罢。但是姑娘是宪王的外孙,又姓季,学些小道,让人觉得不傻就行了。”

  小荔枝不太懂,觉得先生说话不好听,但似乎又有道理。

  “那先生看来,学琴就是为了讨人喜欢吗?”

  “为名、为利、为宠、为自己、为家族,人需要什么,就为了什么。”

  小荔枝沉吟半晌:“我觉得先生说的不对。”

  “哦?说说看。”秦先生脸上现出兴趣。

  “伯牙抚琴是为了子期,阮咸抚琴是为了明志,难道这也不对吗?”

  秦先生笑道:“姑娘也说了两个为了。其实有目的无所谓对错,我只是认为,姑娘没有必要为了这些普通人都有的目的学这些讨好人的小道罢了。”

  小荔枝仿佛抓到了先生话里的漏洞,笑道:“先生还是认为学琴是为了讨好人,难道我抚琴让自己高兴也不行吗?”

  秦先生无话可说,欠身一礼:“姑娘与我身份不同,自然思考角度不同,是我狭隘了,今日受教了。”

  小荔枝忙侧身躲开,然后郑重敛衽一礼:“该是徒儿谢过先生教诲。”

  最后季荔宁还是没有学琴,因为郡主一锤定音:“京里的小娘子不是学琴就是学绣,咱们才不去凑这个热闹呢,好好的非要练糙了手绣坏了眼干嘛。”

  后来小荔枝又问秦先生:“那先生眼中的大道又是什么呢?”

  秦先生说:“对姑娘来说,大道,就是看人。”

  小荔枝迷糊,再问,秦先生就不说了,只让她去问袁先生。

  袁先生听了哈哈大笑,摸着没几根的白胡子说:“你这个秦先生啊,果然是从宫里出来的,简直比老朽还要鸡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