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也许陆宴也觉得眼前的伤痕太过,便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

  将她放回到榻上的时候,陆宴难得自省了一下。

  没再让她的膝盖用力。

  然而换了个姿势,情况还是没好到哪里去。

  他喜爱燃灯,而她却只喜欢黑暗,背过身的时候还好,至少瞧不见他眼含嘲弄的目光。

  眼不见,便也能做到通通由着他去。

  可一旦像这般四目相对,她的心肝便提到了嗓子眼。

  恍然间,她觉得自己就如同摇摆不定的浮木,身处于无边无际的大海中……

  头上仅有一根簪子也终是“叮”地一声坠落在地,三千青丝尽数散下。

  好生狼狈。

  她的十指暗暗蜷起,死死地抠着雕花的榻沿,指尖都褪成了白色。

  陆宴低头看她,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很难相信,这样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竟会生出如此撩人肝肠身子。

  当真是至纯则欲。

  沈甄被他逼的险些都要哭出来了,语无伦次道:“大人,别看了,别看了。”

  偏偏陆宴这人心肠都是黑的。她越是抗拒,他越是盯着她的眼睛瞧。

  纵使她千般旖旎,万种妖娆,也奈不住郎心似铁,反复推磨。

  直到真给她逼出了眼泪,他才亲了亲她的眼皮儿。

  月色朦胧,直到男人的一声闷哼响起,她的小手才渐渐松开。

  也不知是洁癖发作,还是善心发作,陆宴看着摊在榻上动不了沈甄,竟亲自抱着她去了一趟净室,替她收拾了一番。

  夜色沉沉。

  沈甄实在难以入眠。

  她盯着房梁,一动未动。

  那样美的一双眼睛,终于在无人看到的黑夜里,染上了一丝凄哀。

  半晌,她侧过头,目光落在了外面奄奄一息的月光上。

  ——

  扬州赵家,刺史府。

  悬在塌边儿的帷帐悄然拉开,一缕晨光顺着楹窗的罅隙透了进来。

  一位名唤九枝的婢女站在内室中央,缓缓道:“夫人,大奶奶派人来传话了,卫家人果真又去了高府。”

  赵夫人敛去脸上的笑意,伸手端起面前的热茶,对九枝道:“之前叫你去查的事,查清楚了吗?”

  “据探子回道,荆州卫家确有一子,名唤卫晛。年二十有四,已经成家,娶的是荆州县衙的女儿,膝下有一儿一女。”九枝顿了顿,又道:“夫人,卫家比咱们想的还要复杂些。”

  “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