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1)
  小喜子领着朱祈先出去,离远了站在廊下问果真是没有任何法子了吗,却只换来对方再一次岿然摇首,沈家于我朱氏有恩,我保他性命二十几年,若是还有丁点旁的法子,我又怎会袖手旁观。这一次,是真的不行了。

  上次我记得也不大行,御医们都束手无策了,您不是一场药浴将人救回来了吗

  那次就已是饮鸩止渴如今,是什么也救不了了。朱祈说着,鼻尖也有些发酸。

  太短暂了。

  此人的一生。

  沈家,终究是要断了最后一点血脉。

  屋子里,皇帝又像是想起什么,端起旁边的尚且温热的汤药,扶着楚歇起身,将药一点点喂进他口中。

  可那汤药入了口,又从嘴角溢出,根本喂不进去。

  江晏迟急红了眼,掐着他的下颚,仔细地一点点将药往里灌。

  楚歇,你是朕的皇后,你是是与朕喝过合衾酒,朕三书六礼娶进门的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你想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你,你喝下去,你喝下去

  喂了大半碗,只沾湿了衣衫。

  江晏迟满眼绝望。

  你,你不就是喜欢许纯牧吗。

  他吸了吸鼻子,忽然将一边嘴角拉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你活着,活下来我放你走。真的。

  这一次,我真的真的放你走

  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你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好不好。

  怀中人始终没有分毫动静,甚至眼皮都没有动过分毫。

  像是一个真正的死人一般。

  江晏迟猛地将手中的药碗一砸,碎裂的瓷器迸射四处,发出刺耳的声音。

  楚歇,楚歇!

  殷红的双目死死瞪着那人,可是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得像是拥着一片将融的雪花,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平,又俯身将他衣领上的几处褶皱一点点抚平,再将人轻轻拥住。

  捧着他的脸颊,替他将一缕凌乱的鬓发扫到耳后。

  朕没让你死,你不许死

  江晏迟鼻尖与他轻轻碰着,靠得那样近,却只能察觉到他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心里像是空荡荡地撕开一处口子,呼啸的寒风穿胸而过,带走最后仅存的余温。

  啪嗒,啪嗒。

  几颗眼泪砸在那细腻如玉的面颊上。

  求你了,求你。

  角落里的炭盆劈啪一声,塌落一角,灰尘掩去一片炽热,火光式微。

  ***

  宿主,宿主。

  黑暗里传来系统的声音,任务已经完成了,还有一个时辰,这幅身子就会彻底断气。我们可以先走了。

  嗯。

  楚歇隐约间还能听见江晏迟哽咽的轻唤。

  他在喊阿歇阿歇。

  那声音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散在沉寂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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