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
  遣走了恍然大悟的太医,贺元恺也并未马上离去。他静静坐在许天晴的床前,将因发烧而满脸通红的她默默看着,既不说话,也难得没将屋内的其余人赶走。

  她缩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主动开了口:“皇上,您不回去休息吗?”

  “你要睡了?”

  “是有点想睡了,可是之后还得喝药,臣妾暂时睡不了。”

  他言简意赅:“那朕陪你。”

  “别,皇上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臣妾说真的。”瞧起对方那愈发沧桑的面色,还有眸中的血丝与眼下的浅黑,她虽然不心疼,也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您看上去可比臣妾疲惫得多,请注意身体,别被臣妾过了病气。”

  “朕无事。”听她这么一说,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哈欠,因而突然尴尬了起来,“只是最近政务有些多,前线的事朕也要操心,所以花费的时间难免多了些。”

  话虽如此,贺元恺还是终究被赶了出去——用了不会当众伤他自尊的方式。

  而等拿了药的甩果亲自将药熬好,苏满惹古又强硬地给她灌下,许天晴回味起那深色的苦涩液体,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她连着一周不外出,不见客,病算是大概痊愈,可也着实瘦了一圈——毕竟她这一周都吃得极为清淡。幸好就在这日,那已近乎专门为她服务的年轻太医总算给了她允许,使得她马上大张旗鼓地吃起了点心。

  然后康嫔来了,还也带着些亲手制作的吃食,在这周第八次拜见失败后终于成功,来到了昭阳宫的里头。尴尬而又无聊地寒暄几句后,这个显然有很多话要说的永信宫主位主动扔出了话题。

  她抿抿唇,规规矩矩地盯着正在大口喝茶的对方:“定姐姐,您上次说的事,臣妾去求证过了。”

  许天晴眨眨眼,放下了茶杯,赶走屋内除了她俩及苏满惹古外的所有人,再努力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你是说何事?”

  “就……您说臣妾若是真偷偷出宫了,臣妾的爹娘是否还愿意再接纳的事。”

  “那看你这表情,他们是不愿意了?”

  “对,而且他们在信中狠狠责骂了臣妾,还说臣妾的弟弟最近都要娶妻了,叫臣妾别想做什么大不敬的事害了家人,不要做白眼狼。”提起这事,她就快要委屈得掉起眼泪,态度也无法再保持平静,“家里建新房开店铺的钱,甚至弟弟娶妻的钱,都是用臣妾的俸禄。臣妾月月都偷偷给他们送了钱,自个儿反倒过得紧巴巴的,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臣妾……”

  “……我和同你关系有这么好吗?你怎么什么对我说?”

  “臣妾不是……有您的把柄吗?”她擦擦确实涌出来了的泪水,尽量礼貌地笑一笑,可又笑得实在有些丑,“而且这宫里没有别的人愿意听臣妾说话,臣妾的宫人也大多对臣妾爱搭不理。您若是也讨厌听的话,就请忘了臣妾先前的自言自语,臣妾也不说了。”

  眼前人的话都讲到了这一步,许天晴忽然没了语言,只是长长叹出口气,继续喝起了茶来。可在将做工精美的茶杯都喝空后,她终归还是出了声,亦学贺元恺将话说得言简意赅:“别再给他们送钱了。”

  万觅双攥着手,有点不明所以“您这是……?”

  “就是叫你别再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