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乐
她是个乐痴,每日都爱想这些。玄参没去过教坊司,也知道那里是个叁教九流出入的场所,不适合女宾。为此,玄参追着班媱教诲了好一阵,结果她第二天又是一模一样的表情,他这才放弃。师父教导他,不要妄想改变他人,修身自好已是难事。他看着班媱,终于了悟。

  上山十日后,班媱终于还是耐不住及寂寞,乔装打扮一下就背着云碧下了山。

  先前池见知给她准备了一张图纸,指引了个大致的方向。班媱下山后,借了某个人家的一匹马,飞奔进了城。

  才初初经过城门口,声色喧闹得她以为自己是从天庭下了凡。依着熟悉的记忆,她又去了教坊司。那里的管事素来捧着金主,又是个怪会察言观色的,一眼便从人群中捕捉到班媱,虽有些纳闷她怎会出现在这里,却并未多言,心领神会地带着她走了条人少的路子,并安排至最为静美的雅间,同时还把她偏爱的几个乐人一并叫来。

  因着这体贴入微的眼色,班媱慷慨解囊赏了他一笔大的。他笑声连连,阖门出去,恭敬得很。班媱虽为百姓口中的刁蛮郡主,恶名远扬,然身份终归是尊贵,少有人知晓她的真面目。故而走廊上其他人看见管事的如此恭敬,只当是来了什么大人物,没往那个正在清修中闭门思过的长安郡主身上想。

  班媱在里头纸醉金迷,哪里知道外头的人在琢磨什么。以往她最喜欢的那两个乐女进来就是奏了两支新曲子,还嗔她好久没来玩耍了。班媱也无奈,做样子做样子,总不能明目张胆地就跑来了,那她在山上待的十天不就付之东流?不过她没说实话,只是笑笑。两个乐女也表示理解,帮着伺候,顺带引荐了刚来的小乐童。

  那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娃娃,看着约莫不过八九岁。眼珠又黑又大,只是面容消瘦,看着怯生生的。她对待这些受苦之人一向大方,打发了几两银子就问她能不能奏一首新学的乐曲。

  旁人却道:“让郡主见笑了,这姑娘是个小哑巴,学东西又学得慢,不敢在郡主面前献丑。”

  班媱没在意,反而因为这重身份更怜爱一些,叫她只管奏曲,不必理会他人言语。结果,奏是奏了,动作却十分生疏,虽不至呕哑嘲哳,班媱全程也都是蹙紧着眉。直到结束,才缓声叫她过来帮忙伺候斟茶,顺带劝她换个活计。

  听曲儿聊天,偶尔掺杂几句八卦轶事,与在青林寺中的日子相比,班媱此刻快活似神仙。

  她在这过了个大半夜,这才想起来无妄方丈说好今日检阅完手抄经书后,就要商量下设坛小祭之事。赶紧从姑娘们身上爬起来,往城外头走去。

  此时已过了宵禁,班媱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入眼的郑暄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她不知郑暄这大半夜的是在闲逛什么,反正都是要出城,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扒上了人家的马车,硬是在车底吃了小半路的尘土,待他们走上官道岔路口她才放手。

  班媱拍拍身上的灰,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赶到山下时才惊觉,自己把人家的马给落在城里了。她无奈地摇摇头,只好放下几两银子以作补偿。夜深露重,出门前琵琶姑娘送了她一颗解酒的药丸吃下,身上酒味倒是散尽了,可她一路赶来发了汗,穿行在这山野之中,更觉寒凉万分,只得加快脚步,势必赶在方丈过来催她之前,换身清爽的衣服。

  青林寺内有皇亲,虽他已遁入空门,但为了以表孝心,皇帝还是派了些官兵在寺外守着。人数不多,权当作个样子。班媱却认为,这样子也不